“既然公子想问老奴,那就实话告知。其实包打听是老奴远房表姐,老奴与她儿时定下了娃娃亲,只可惜老奴家太过贫穷,最后娃娃亲也被毁约了。再后来,她嫁给了一名官府的差人,其真实身份却是密探组织中的一员。再之后,老奴方才也说于公子知晓了。”周管家说完,面容顿时起了波澜,愁怨布满,垂首丧气。
谁知还有这一档子的事,也难怪周管家知道玉湘城有密探的存在。须知,但凭高家生意遍布全国,各地人脉都能为高家探听线索,可高篱却不肯动用这些人脉,一来不想被父亲知道太多,二来这等私密的物件非这类专门的组织恐很难查到出处。
高篱见周管家如此,亦唏嘘不已,好生安慰了两句,这才又将话题拽回。“周管家不必心伤,我瞧你那表姐对我与莫教头也非常和善,定然是因你推荐所致。我想,既然如此,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你还是可以得空去瞧瞧你表姐的。哦!周管家,明日我就要去北方采买一批花粉,已经着当地的分铺购买囤积妥当,而后我去交接运送归来。这一时期恐来回不下于两个月左右。而我一走,最担心的还是四王爷的这一叁本!”
周管家自然知道高篱所担心的核心疑难。遂敛去忧伤情绪宽慰公子道:“公子放心,想古老爷在世时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愣是谁也不会再替古家卖命了。老奴今已是公子收留的仆从,自当一心一意为高家出力。这里有任何消息我定当及时与公子联络,必要时,老奴亦会安排人将重要线索直呈高老爷那去。”
高篱颔首,抹上一丝笑容。“有劳周管家尽心,只消此次危机平安度过,我定当禀报父亲裁定给周管家在我高府谋个差事。”
始听此话,周管家面上即刻绽放喜色,拱手抱拳。“可盼着公子多在高老爷耳边美言几句,哈哈哈!”
“这是自然,周管家请!”言罢,高篱举杯请酒。
二人碰杯大笑,随即各自一干而尽,起筷啖菜,好不融洽。
昭婉一旁默不出声,只管垂首吃菜,听他二人闲叙要事。期间,周管家亦主动邀约昭婉吃酒,都被公子拦下,说明莫教头不善酒水而后作罢。
兴许公子哥喜不自胜,可昭婉却对周管家有种难以言表的不自在。以昭婉的旁观者眼光来看,周管家在古府有可能变故之前便已经变节,实为不忠之小人也!但此番公子的言说,昭婉自然知道时局暗流涌动,说不准哪天就会来一出山崩地裂的大戏。而大戏的主角除了宋知府,居其二的便是高家。除非互相倒戈,再把古家给牵扯而出,令四王爷忌惮而斟酌要害,兴许可缓一缓彼此的危机。
昭婉即刻想到的公子哥亦提前想到了,是故,啖啜几口后,高篱便再度虚夸道:“今有周管家助我,料必我高家必然能逢凶化吉。”
周管家亦摆摆手,噙笑自谦道:“高家家大业大,人脉遍及四方,老奴这个小小的老仆算不得什么的,算不得什么!”须臾,待定下心思,周管家又道:“京城督察院王御史主理四王爷的叁本,我想王御史与高家的远亲之情可要好生用上了。万一就怕宋知府捅出什么是非来也可应付。”
高篱心下一跳,面上却毫无变化。暗自思忖着,原来高家的这点薄纱背后隐藏的亲戚关系根本就瞒不住外人啊!
遂,高篱颔首噙笑回他。“是了,是了,我正有此意,但王御史乃朝廷命官,我高家亦不敢轻易叨扰他,万一给王御史添了麻烦,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周管家双眸一眯,出言老辣道:“公子顾虑太多,老奴瞧着这朝廷命官也都一个模样,没有不贪财的,只消公子多多打点,王御史自然会受了钱财为高府办事的。四王爷虽然深得帝王亲情厚爱,但四王爷并无封邑,实为手中无权的空架子,即使要动宋知府,他还得将叁本先前送至王御史府邸便可鉴其的无奈。否则四王爷为何不直接将叁本禀呈于圣上呢?再者,四王爷对你高府救治王妃之事还是记挂于心,感念颇深的。若宋知府牵连到高家,势必四王爷也会于心不忍,再个,老奴必将古老爷生前私造钱币的罪行搜罗赅备,以此为要挟,击痛四王爷软肋,逼他就范、及时收手,这场看似危机必然能化解于无形。”
听闻周管家一番精辟的言说,高篱颔首倾听,心下更是腹语惊羡道:没曾想一个小小的管家竟能对世事了解的如此透彻,而我堂堂高家将来的继承人却整日吊儿郎当,吃喝玩乐,如此也难怪父亲总是斥责我,对我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