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轩建在临水碧池之中,如同枕山水之侧,似锦绶披拂,受天地之灵气,享旷静而致远。
这般别致清静的临水轩里此刻却不再平静,别离二十余日后,昭婉与黎伊伊似乎有说不尽的闲话,时不时还拉徐秋娘一道谈天说地,偏将公子哥料在一边。
高篱插不上嘴,急着起了身,放眼远眺山林,逸**心怀。恣目游天地一番,锐耳尽收女人家的莺歌燕语。
嬉笑舒谈了好一番工夫,还是徐秋娘觉着玉竹居的主人、堂堂公子哥被冷落一旁真的不太合适,如此,她道刻意朗声问公子道:“听闻玉湘城“冯家包子”是出了名的美食,公子可孰知“冯家包子”的主人——冯开?”
倏尔转身,高篱自然是双耳不曾离开三位女人家的闲话。听到徐秋娘的问话,乃知是求问于他。“当然认得,徐妈妈可曾品尝过?”
“我初来乍到,对玉湘城不甚了解,只是今个听人说到过冯家包子,而冯家包子的冯开令我想到了他原本与我先夫是故人,适才想问问这冯开如今为人若何?”徐秋娘眸光一闪,有些谨慎地瞧着公子。
高篱略作沉吟,便道:“若说这位冯家包子的主人——冯开其人,他可是玉湘城有名的破落户人家。原本祖上出过仕,家景显赫,可到了冯开这一辈就只会做包子了。好在冯家包子受人所喜爱,他家的生意倒也可圈可点。只是,冯开久居玉湘城,怎会与您先夫熟识呢?”
与徐秋娘才认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公子哥当然不了解徐秋娘的来历,更加对她所说的先夫认得玉湘城有名的冯开自当生就意外之感。
听得徐秋娘与公子哥的互说,昭婉与黎伊伊皆停下了絮叨,侧耳倾听两人关于冯开其人的对话。
“说来先夫二十多年前倒也来过玉湘城,当时的冯开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因与人当街斗恨耍横,被几名泼皮无赖围困打伤,幸得先夫路过,仗义出手,才救下冯开其人,若非,冯开小命可能当街就要休矣!”徐秋娘徐徐说来,不紧不慢讲述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竟有这档子事?”高篱俯思一番,须臾再道:“徐妈妈可没说错人?”
“自然没错,我此来玉湘城的目的就是要找冯开。但冯家包子铺里都是小二们在忙碌,我问他们冯开可在,却个都说他不在玉湘城,是故我便觉着奇怪,冯开不在玉湘城,还能在何处?”徐秋娘边说边蹙眉,而后摇头,显然她是不信那些铺子里小二的说辞的。
“姐夫可是受了这个奸人所害,才会郁郁而终的?”黎伊伊说着,厉目中透出丝丝怨愤。
“不是,我与你姐夫离开玉湘城已然多年都未曾来过。哪会有什么害人之说。”徐秋娘面朝黎伊伊和缓地再说:“二十多年前,我与你姐夫来玉湘城是道贺一位江湖上的故人,当时恰是故人新婚大喜之日。那一日你姐夫独自在街头闲逛,巧遇冯开被人打伤,你姐夫出手救了他性命。自此,冯开感恩戴德,与你姐夫五百两银票,被你姐夫拒收,反而你姐夫却送了一件贴身宝贝与冯关交换一件信物。”
“信物?是何物?”黎伊伊再问。
“冯家世传玉扳指。”徐秋娘垂眸若有所思,须臾便接着道:“但我先夫的物件却别有用意,这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是故,带着玉扳指想来找到冯开与他换回。”
“别有用意,怎么个别有用意?”黎伊伊面上肃然,似乎对徐秋娘的这些没告诉过她的事颇有兴趣。
抬首,徐秋娘看着黎伊伊轻叹了一声:“唉!自然不到时候,也不便跟你过早提起,待日后必当会全数告知。”
熟识的姐妹俩都不方便说出,自然不会令公子与昭婉姑娘知晓的,故而,徐秋娘一番话说出,四人便都沉默不语,各自揆度心思。
倒是天色晚照,夕阳无力,浓秋的风寒催人凄,寥阒的山水孤冷无声。黎伊伊想起三位都是来玉竹居用晚饭的,她现在便得赶紧去准备一番才好。
“姐姐、公子、妹妹,你们坐会,我去庖房准备晚宴犒劳你们。”说罢,黎伊伊盈盈含笑,便迈步离开临水轩。
昭婉连忙起身,二话不说就随黎伊伊身后赶去。自然临水轩里只公子与徐秋娘独在此处甚为不妥了,他们亦不再留恋夕暮最后一缕红,回玉竹居里各自再寻些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