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思考了一下用辞,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我师傅她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自称是大罗天上东玄天极大圣尊!”
东玄……天极……大圣尊?
这名字说的轻描淡写,却是在连同奎木狼在内的四木禽星之间,宛如炸开了一阵惊雷。
奎木狼本来就青色的脸上这时更是一下子惊惶与困窘一同涌现,斗木獬与井木犴,角木蛟也都纷纷目瞪口呆,呆立当场。
多年以前的某段不堪回首的回忆又再度浮现在他们心头。
刚才内含威势的奎木狼,现在却放低了声音,小心地向吴逸问了一句:
“小兄台……当真是东极圣尊的弟子?”
吴逸点点头:“对啊。”
奎木狼与其他三人相视一眼,随后语气又平和了几分,问道:“大圣尊悟彻菩提,神通无边,三界难觅其踪,多少年都未曾听闻有弟子传世,小兄台竟能拜入她门下?”
吴逸眼珠子转动,瞧着这几位神仙神情语气的变化,心里底气也越足。他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接着道:
“在下遭逢大难时,蒙师傅出手相救,传了些微末法门让我修炼保命,师傅云游前有言在先,让我不可随便透露师门,若不是惊动几位星主大驾光临,在下原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他说得半真半假,言辞不卑不亢,半空中的奎木狼四位星宿,听了后竟也不疑有假。
如果是大圣尊所传,那道斗牛宫的拘神法咒诀传令,就完全说得通了……
奎木狼恢复了窘态,朝吴逸道:“既如此,妖魔已降,我等就回天上去矣。”
语罢,四神脚下云光大盛,瞬间便从将军府顶上纵出,消失不见。
以吴逸之能,同样是连尾巴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神仙跑路腾云都这么快的吗?
四木禽星消失之后,将军府顶上的神光也随之消退。
乌云散开,奎牛巨大妖气打破的磅礴紫气,已经弥合得如之前一般,仿佛从来没有被妖怪击破。
天空之上飘来一阵悠远之声:
“此阵就继续留在宝象府,只要官府广修德政,民众安乐,玄武大阵就可永保安宁。”
声音是斗木獬的。
“总算走了。”
吴逸望着云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接下来,他目光一转,看见了远处同样站着的穆天洪,以及他身后零零散散地几个副将。
周围又是满地的废墟,吴逸翻了个白眼。
没办法,这下是怎么藏都藏不住了。
……
……
与此同时,这个边远南疆宝象府闹出的动静,却如同一滴水,落入平滑如镜的水面,远至四方万里之遥,都惊起了一阵微澜。
西边遥遥群山之外,一座入云孤峰中,一间小庙坐落于松柏林间,钟鼓鸣动之声悠悠。
一个蓑衣跣足的老僧睡卧于庙后的百丈大树顶上,一座柴草搭就的破烂巢穴中,呼噜震响。
那破烂巢穴形若鸟巢,粗陋不堪,周围却隐有云气绕动。
半醒半睡之间,老僧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起身往南边云天望去。
万里层云浩浩,青天广阔。
老僧拍拍自己的光头:“哎呀,星宿降世,多少年没这光景了……”
更远处的十数万里外,东秦国疆外更远处的极西之地西牛贺洲,云雾缭绕的大山深处,一处平湖岸边,一个锦袍玉冠的男子在左右侍奉之下,手持钓竿,静静垂钓。
骤然间,丝弦轻动。
水面一道水柱冲天而起,直达数十丈高,水柱之中,一个人影飞纵而出,衣带当风,却似翱翔在天的飞鸟,盘旋数周之后,跳落湖边岸上。
明明自水中而出,但那人一身华贵锦蓝袍衫,金银玉饰,佛珠链环,全不沾半滴水迹,从容脚尖落地。
他面容白皙俊雅,披风团龙锦绣,像是个年青男子。
“苏渤拉尼,动静太大,鱼都被你吓跑了。”
岸边钓鱼的戴冠男子轻叹一声,随手扔了钓竿,语气颇为扫兴。
“兄长见谅。”
蓝袍青年拱手道了不是,面上却是掩不住的惊讶,
“我刚刚在冥想存念,观游四方,发现东方有异象显世!这才忍不住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