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英奇道:“怎么不喝啊?难道是怕酒量差出丑?”
吴逸倒不是说没自信什么的,毕竟他还没喝醉过,而是,这玩意是她刚喝过的,她这丫头就没一点男女有别的意思吗?
他又瞧了对方一眼,那双澄然乌瞳里全不像别有心思之意。
也罢,她都不介意,自己介意反倒小气了。
吴逸同样不再介怀,昂首张口,一口气任由壶中佳酿倾洒而下。
这不喝还好,酒一入腹,吴逸体内的内丹瞬间就起了反应。
以往在城中吃住喝酒,酒一入腹过便过了,吴逸别说喝醉了,连微醺之意都没有,而今李贞英递来的这酒,却是完全不同。
便似是天河倾落,飞流千尺,以吴逸周身五体为江河河道,灌涌翻腾,任意所至。
**涤之势,直如天河洗空,甚至令他体内金丹玄气也一同鸣动,裹着玄气一道,送至全身上下八万四千毛孔,顷刻之间洗尽五体,畅然之感莫能言说,令吴逸清泉下肚之后,当即长呼出一口清气,惊喜道:“好酒!”
李贞英见得如此,也眼里带笑:“你懂酒?”
吴逸体内后劲未消仍有回味之余韵,便将水袋抛回她处,直言不讳:“不懂,爱喝。”
李贞英翻手抬肘,以肘部接过水袋,顺势落在掌中,也全不避忌,又举袋豪饮,这酒浆倾泻,又比吴逸饮酒时更加放肆,也不管有多少洒落颈项,沾湿衣裳。
这女孩在吴逸看来,哪怕比起阳城初见时容颜微改,也还是这般江湖做派,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个小神仙,恐怕真会以为她是哪个豪门大族的小侠女。
三两口酒后,二人闲居凉亭,李贞英就开始同吴逸扯起百兵大会的比试来,她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以指头边比划,边道:“你跟宋姐姐这一场架,那可好看得很,哎,老实说,你当时用了几成力?”
吴逸笑道:“比试虽然不是生死相搏,但我也是全力以赴,不敢掉以轻心,哪有什么几成力的说法?”
李贞英白了他一眼,狡慧一笑:“少来,你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我虽然看不到你体内玄气的层次,但依照你当时说话的口气和身形步履,都不像气力耗损不能久战之象,要打还能打很久,总不会说你怕了吧?”
这小姑娘,眼睛还挺毒,隐气珠隐藏了自己的修为都瞒不过她?
吴逸也不想在这方面打肿脸充胖子,直接就点头大方承认了:“对,怕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再打下去,虽然按理说会赢,却也不是没可能输。这个宋姑娘,就是给我如此感觉。”
此语一出,李贞英微微一愣,乌眸轻转,又追问道:“为什么,当时宋姐姐那一招神通已破,气势已露衰减之相,本该乘胜追击之时,你怎么会如此觉得?”
吴逸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就是那么觉得,而且当时要分胜负,少说也得打上几千招,我也不想耗下去,就干脆认输了。”
“你这人倒也心宽得很。”李贞英又将水袋抛向吴逸。
吴逸此时也不再介意什么间接不间接的问题,接过水袋倒头灌酒一气呵成。要说李贞英的这酒确实非同凡俗,这几回下来,吴逸越喝竟越觉得体内内丹活力愈增,气力丰沛,虽没有什么醉意,但确实是越喝越精神了。
李贞英那一副小脸上同样半点醉意也无,一抹唇边酒渍,咂嘴说道:“说起来,现在想想你这人当真有些气人。”
吴逸不解:“又怎么了?”
李贞英翘起的二郎腿换了边,伸出指头指向吴逸佯怒道:“你一个万寿山的弟子,没理由不知道这天上地下的神仙之事,我当初让你给我讲故事,你却故意讲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来糊弄人,白姐姐说你是无意之举,可我现在看,你好像就是在糊弄我这个小女孩儿,是也不是?”
她乌眸如剑,直指吴逸,明明那容颜姿态只是微嗔薄怒,口气也近乎于戏语,但就是让吴逸在对视的一瞬间心里微微慌了神。
这小丫头还记得这桩事啊。
我当初要是知道你是哪吒他妹,我就是打死也不敢说哪吒的故事啊。
况且,谁特么知道这世界的哪吒设定更接近西游而不是封神啊!
吴逸被她看得头皮略略发麻,为了不露怯也只好容色不变,微笑着解释道:“我确实像跟白姑娘说过的一样,对于这神仙事迹传闻是知之甚少,全靠小时候家乡听来的说书,我入的师门时间又不长,没见过几个神仙,也没认真听早课,常被师傅责备,所以说错这个,确是无心之失。”
他为表诚意,说罢还拱手抱拳,笑着就要给她赔个不是,但就在这个当口,二人所处的莲池凉亭外,悠悠白雾烟霞之间,赫然传来了一声刺破苍穹的厉喝。
“登徒子,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