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之前在王府上看过的一场大戏。
二郎真君对耍耍三娘的故事,那一出戏代代相承,甚至还被画成了屏风。
他并不知道此时戏台上演的是什么故事,停下来,只是想借着驻足看戏的幌子,向自己那位师傅问问。
“师傅?”他先问了一下,看对方回不回答。
“说。”
“灌州城相传的那个与二郎真君相斗的耍耍三娘,真的是你吗?”吴逸终于问出了这个他当时就一直沉在心底的问题。
“耍耍三娘啊,哎呀呀……多少年没用过这个名号了。”履真宫屋顶上,幻出了一副白衣执扇的翩翩公子模样,望着九日凌天,悠悠慨叹。
果然。
吴逸对于她的承认并不意外,只是心里落实了这个猜想,终于踏实了一些。他又问道:“那戏台上演的事情,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你想问什么?”
吴逸斟酌了一下,问道:“那戏本上,说你是什么淮水上兴风作浪的妖猴,因为作恶多端,才被天兵天将围剿,是吗?”
圣尊师傅折扇里眉头舒展,眼望金乌:“大体上对,都是小时候不能收心惹得祸,论起事迹来,倒和你家乡故事里的那个孙悟空的有几分相似。”
“戏文上说,金鼎山石碑上写着的那个通天大圣是你的哥哥?”吴逸他想起了这一节,又接着追问道。
提到此节,一贯潇洒自在的圣尊师傅语气里也出现了几分寞然:“你到现在才发现啊,都是过去了,它是我哥哥,性子却完全不同,在我求道前,它就已经是龟山的十万总魔君了,我回去后不久,正好遇见天兵征伐结束,我嫂子也被护送回了金鼎国,那根毫毛就是我去看望她时为了保护她送的。”
听着她平静叙述,吴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圣尊师傅当初会让自己来金鼎山寻宝,原来是自有渊源。
如今虽然证实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师傅啊,看你一副成佛成圣的模样,没想到也有当妖怪的时候。”
“少见多怪。”圣尊师傅折扇飞转,不屑一顾道,“神仙心不正,就可能为妖,妖自然也可能成仙,不说别人,你自己说的故事里那个孙猴子,不就是一个得了仙道却无法收心结果盗取了仙丹御酒,闯下弥天大祸的妖猴吗?”
“这怎么能一样,他可是最后真大闹了天宫一把,十万天兵莫能降伏,你难道还能闯的祸还能比他大?”吴逸存了几分八卦的心思,又再拿西游记的故事当鱼饵钓了一钓。
圣尊师傅“啧”地一声,冷笑道:“十万天兵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家乡的传闻里,有说他能打赢二郎真君吗?”
“额,打是打过……”吴逸想了一下原著情节,说道。
“胜负几何?”
“五五开……吧,两个都是七十二变,法天象地。若无他人插手,断然难分胜负。”吴逸答着,他突然有点想意识遁入清浊世界里,看看她此时的反应,可惜身边跟着白莲衣,闭上眼睛的话,难免会看起来反常。
“有意思。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小子来自异世,我真会以为你是根据那些戏本现编的。我先问你,你那个《西游记》的故事,共有多长?”圣尊师傅语气虽没有明显变化,但言辞上显然已表示出兴趣。
“一百回,我之前讲的大圣偷丹,也只到了第六回。”
“一百回,看样子确实不是你小子能编得出来的,好,以后我不闭关的时候,就给我讲讲,我教你新的本事,现在嘛,我乏了,先滚出去吧。”圣尊师傅一句话,就断了通话,径遁入了履真宫内,吴逸也再难得到回应。
又是这样,还想多套点信息呢……
连喊了几句没有回应后,吴逸没奈何,也只得化作一声叹息:“看来我是天生看不懂戏啊,没意思。”
结果同白莲衣转身刚离了人群,他就看到了昭武王府的几位军士,在等候已久。
“啥?又要封赏?”当吴逸两人随召回到昭武王府,入了景泰殿,听到昭武王的话时,他又懵了。
昭武王颔首笑道:“正是,如此大事,孤岂能不上奏洛京,这三日来,皇上已特谕而至,让本王定要封你个一官半职,方不枉小壮士神勇,与本朝法度赏罚之分明。”
赏别的倒也罢了,吴逸对于这个所谓的“一官半职”,倒是完全没做好准备。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做官。
“额,能封别的不?”吴逸嘴角抽搐着,强忍着尴尬挤出一副不失礼貌的微笑。
昭武王同样态度敬重而王威不失:“小兄弟要黄金万两也无问题,只要开口这些都能另赏,就是这个官是天子特旨,隆恩浩**,一定不能违背的。”
既然摆出了天子的名头,吴逸也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态度。
君命难违。
吴逸还是拗不过心里那点心思,嘴里磨着牙问出了一句:“这个官,我能自己选吗?”
昭武王眼前微动,笑道:“哦?皇上有谕,让二品以下尽可自由而封,小兄弟若有仕官意愿,开口也无妨。”
白莲衣这时也望向了他。
吴逸略做沉吟,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大王啊,如果君命难违非封不可,能不能让我当个弼马温这样的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