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在侧,他自然而然地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路途遥远,到京城还不知有多少时日,和她一路说说笑笑,打情骂俏,又有一路风景相衬,岂不妙哉?
于是在长安外的大官道上,车驾里说笑莺啼之声一路不绝。
有人惬意,自然就有人不舒服。
巧的很,赵灵芙,恰好就是这一个不舒服的人。
她此时经过了调养,早已神完气足,自能纵马而驰,一如入长安前那样,她有时会放慢马速,到朝贡使团队伍中的吴逸车辇旁边,一路随行偶尔说几句话。
只是这次出长安后,她就发现了吴逸的车辇内,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本来,知道了吴逸突然冒出一个叫红绡的红颜知己,她就已经觉得有那么些奇怪了。
因为之前在灌州时,她所见到吴逸身边的,是那位白莲衣白姑娘,容姿灵秀,温婉可人,一看行为举止就能看出来两人关系匪浅。
后来这位白姑娘闭关修炼,吴逸又随了一位叫素绫的姑娘上路,两人之间倒也没什么越矩之举,关系说是疏远,似乎也有些奇怪,但她也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直到出长安后,吴逸带红绡随行于车驾,赵灵芙才看出了异样。
要问异样在哪,那当然是车驾里的声音,实在是过于招摇了一些。
虽然大部分时间里,御马郎吴逸的状态还是跟死人一般,除了躺就是躺,但他毕竟不是真的死人,总是能开口说话的。
而一说话,红绡声音婉转如黄莺鸣鹂,一言一笑间都不是区区一张帘幕所能挡住的,吴逸在里头与她谈天说地,打情骂俏,车驾里的气氛,倒是比之前一路程途都要热闹得多。
赵灵芙本想着照往常一样,与吴逸攀谈几句,却在开口之前,就已先隔着帘幕,听到了那明明如仙乐流水一般悦耳,自己听来却有些刺耳的吃吃甜笑。
她一般很少对别的女子品头论足,但这次,她觉得这个叫红绡的女子未免有些过于招摇了。
“御马郎。”驱马与吴逸车驾平齐的赵灵芙刻意地轻咳了几声,向着车内提醒道。
车内的啼笑声渐而停止,吴逸掀开车驾窗口的帘子,笑道:“赵姑娘,你好啊。”
帘子打开,赵灵芙除了看见满面春风的吴逸,还看见了他身侧的红绡,也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赵灵芙牵扯缰绳,笑道:“御马郎啊,我从出长安前就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当然可以。”吴逸点头。
赵灵芙荧眸微瞥,看向了车内吴逸身边的红绡:“我没记错的话,在灌州时,你身边有一位白姑娘,与你关系非浅,是也不是?”
吴逸一听她说起白莲衣,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确实关系匪浅,情投意合。”不过心里咯噔归咯噔,认还是得认的。
赵灵芙眉梢上挑,拉长了声音:“原来如此~~那这位被你搂着的红绡姑娘,也和白姑娘一样咯?艳福不浅啊!”
吴逸一想到了自己这两段各种机缘促成的感情,也是满心的无奈,等他回过神时,已经难以抽身其中,更是不可能舍下其中一个。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本来按常理而言,确实是该从一而终,但我这‘从一而终’大概是要比别人多上那么一次了,时也命也,姑娘要想骂我登徒子也好,花心也好,我都没意见。”吴逸无奈地一笑,朝着赵灵芙坦然对道。
赵灵芙本来以为他会多加辩解,但没想到承认得如此痛快,她眉头微蹙:“你倒是认得痛快,我本以为你身为仙宗门下,性情理应超凡脱俗,没有凡间男子那般恶毛病,没想到,你也和这天底下大多数男子一般,见一个爱一个。”
“仙宗门下要是都是完人,就不会有那么多妖人妖道了,相比起那些个练了仙法却堕入魔道的,我觉得我起码还算个大节无亏吧。”吴逸悻悻地样子,随即就是一阵带着自嘲的苦笑。
“大节无亏,好一个大节无亏啊……”
赵灵芙一声冷笑,摇着头驱马上前,没有再与吴逸继续说下去,而是径自提了马速,去往了队伍前方。
吴逸也没什么立场挽留赵灵芙只能看着她远走上前,只是这时一侧随行于队伍中的赵从道,却是将这发生的一切都旁观在了眼里。
等到赵灵芙纵马前驱后,轮到赵从道的表情发生了改变。
一直歪歪斜斜骑着马的他,这时看着自己妹妹远走的背影,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不解之色。
“奇怪,这丫头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