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都怪他,当初他不应该提议来昆仑山,也不应该明知道身体不适还非要和他们一起去爬山。如果他不去爬山,不晕倒,言桢桢就不会去找天山雪莲,也就不会失联了。
满心的气恼和懊悔充斥着白茂的内心。
原本白茂就身体不适,膝盖上撞到的伤在隐隐作痛,加之跑了这么久体力透支,四肢像灌铅一般沉重,他的大脑忽然一阵眩晕。与此同时,他脖子上的图腾硬币项链突然炽热地燃烧了起来,散发着神秘而唯美的幽蓝色的光。
下一秒,姜靓眼睁睁地看着白茂在自己面前忽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白虎。他的瞳孔和半妖时一样,是两只不一样的瞳色,一只明媚似迎春,一只梦幻似丁香。它的毛发直立,爪牙锋利,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还没等姜靓反应过来,说上一言半语,白虎便头也不回地跃上了雪山,无影无踪。
白虎在雪山中腾云吐雾,其声咆哮振地。虎啸风行,百兽皈依。风起云涌,如鸟兽散。
白茂自上而下地俯瞰着这座雪山。雪山白茫茫一片,而天色渐晚,视线也收到影响,在几千米的高峰寻人,难于上青天。原本是游客眼里日照金山的美好风景,现在竟成了阻隔二人的峭壁断崖。
万幸,言桢桢出门的时候穿着明亮的奶黄色衣服,在大环境里还算亮眼,而不是白色的衣服,不至于完全淹没在雪山一片白茫茫中。
那一片黄色的衣角瞬间给了他希望,他向那片颜色狂奔,就好像在沙漠中的人忽然看见前方有绿洲,好像窘迫到无处可居的人突然天降横财。
风雪裹挟着白茂,他就像逆着风的纸飞机,不管不顾地朝自己的目标前行。他的呼吸沉重而紊乱,似乎完全没办法克制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消极的、不符合他心意的结果。
他很快来到了言桢桢的身边,除了一片衣角没有被盖住,言桢桢的大半个身子都被白皑皑的雪盖住,像是被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被。白茂迅速拨开她脸上的雪,让她有足够的空气呼吸。
她的眼睛紧紧的闭着,白茂伸出手探了一下她的呼吸,幸好言桢桢穿的很厚,衣服里还贴了好几个暖宝宝,虽然四肢冰凉,但还好,还有呼吸。
白茂松了一口气,眼中微微湿润。
白茂继续拨开她身上的雪。拨到一半,白茂忽然愣住了——她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一朵雪莲花。
淡黄色的天山雪莲,在暗淡的天空下,仿佛明珠蒙尘。
白茂的眼泪滚烫,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融进雪里,没有一丝声音。
白茂跪坐在雪地上,双臂紧紧地抱住言桢桢,似乎要把全身的力量都用上,如果言桢桢醒着,一定能感受到他强烈和令人心惊的占有欲。
但把言桢桢送去医院检查要紧,现在也不是伤感的时候。白茂迅速清理掉压她身上最后的雪,重新变成白虎。
白虎背上驼着言桢桢,嘴里衔着那朵天山雪莲,奔逸绝尘。晚霞似浮光跃金,沉睡中的少女安然待在在巨大的白虎背上,好像一个可爱的奶黄包。
快到山脚下,白茂听见救援队的声音才不动声色地变回了人形,背着言桢桢一步一步往下走。
救援队已经上了山,其他人都在山脚下,他们都没想到白茂这么快就把言桢桢找了回来。
“通常雪崩后被埋的人,在15分钟之内找到的话,存活率可达90%。超过45分钟,存活率只有20%-30%。如果超过两小时,几乎没人能够幸存。”救生员为言桢桢还有呼吸感到万幸,“你上本来也在山上才这么快才找到你的同伴吧,多亏你速度快,不然结果还真不好说。”
“不过也奇怪,按今天的气象也不应该那么容易雪崩啊。”救生员摇了摇头,“也可能是这小姑娘一个人去了比较危险的地方,这次算她命大,等她醒了你们可要好好教育她一番,可不能再这么不小心了。”
“找回来了就好,小锦已经叫了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我马上带桢桢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没有哪儿伤到了,你膝盖受了伤,也累了,先回酒店休息吧。”有他人在场,姜靓也不便和白茂谈论他为什么明明本体是猫却突然变成白虎的事。
看着医护人员把言桢桢抬上救护车,白茂却没有露出任何释然或放松的微笑,他对着姜靓摇了摇头,“我自己去陪她。”
如果他的存在只会伤害她,那么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更配不上去做一个合适的伴侣。
没有亲眼看着她完整无缺地醒来,他怎么也不会放过自己。
“那行吧,我去看看安平,他知道桢桢出了事,这会儿特别自责。”姜靓也知道,现在任何人代替他去守着言桢桢,他都不会放心。
姜靓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白茂的肩膀。
白茂手里攥着那朵盛放的雪莲花,紧紧地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