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越将书本立了起来,先是瞥了眼赵云栖方向,继而对沈予安轻声道:“夫子竟同意了?”
沈予安不是没有看到赵云栖有些得意的神色,难怪她会如此胜券在握:“这样也好。”
“好什么,难道真让那野人跟着堂姐一块儿?”赵子越虽觉得白简箭射得不错,但堂姐变化这么大,总觉得不是好事。
“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越想去做,眼下人在眼皮子底下了,过了新鲜劲就好。”
赵子越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就是担心,堂姐这会来真的。”
“不会。”沈予安说得笃定,神情看起来十分的从容,但却没有了平日里惬意敲扇子的举动。
赵云栖对夫子所说置若罔闻,她此时满脑子就是“白简可以留下”、“投其所好果然有效”、“同窗都是了,同床还会远吗”。
眼下就是最后一个问题,说服老爹。
这在赵云栖眼里不算难题,她有制胜法宝,在老爹面前从无败绩。
很快上午休息的钟声敲响,张夫子收了书,最后道:“下月论书会,你们定要全力以赴,好生准备。往届在论书会中夺得头筹的学生,被学士看中,收做弟子,这对你们的将来大有益处。”
“不登峻岭,何知天高;不履深渊,罔识地厚;不读圣经贤传,莫明事物之理。论书既能获取才学,又能涵养静气,万卷书犹如行万里路。读书人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最终莫不过‘修心’二字。修己心,明自身,方是大成。”
说着,张夫子朝白简那儿看了眼,继而道:“书院名册抢夺你们尽力即可,明泽书院素来以学为本,排名都是虚有其表,不必过于追逐。”
张夫子离开后,学生们纷纷离开,赵云栖看着被几个学生搀出去的傅衍,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笑意,忽然开口道:“白简,你不是赢了么?”
快走到门口的傅衍忽然加快了脚步,从那两个扶着他的学生中穿过,迅速地离开,好像身后有恶鬼追似的。
书堂内很快就只剩下他们四人,赵云栖抬脚轻轻踢了下桌子:“你们带他逛逛先,我去办点事。”
“堂姐你放心。”赵子越凑上来,揽住了白简的肩膀,嬉皮笑脸,“我和二哥一定会带他好好熟悉书院。”
“别动手动脚!”赵云栖拍开赵子越的手,分外温柔的看着白简,“你先跟他们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白简点头,正中他念想,该安排数据采集了。
赵云栖眼神暗示了赵子越一顿,想到要早点为白简解决铭牌的事,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书堂。
待赵云栖离开之后,书堂之内倏然陷入寂静。
白简端坐在那儿,由着赵子越前前后后的看了他一通,末了,眼前的人蹲在桌前看着他:“啧,怎么看也不像是在长柏山中长大的样子啊。”
白简站了起来:“有劳了。”
赵子越看了眼沈予安,大咧咧地揽住了白简:“天这么热,我先带你去个好地方!”
白简看了眼他揽着自己的手,这举动预示关系亲近,通常用于男子之间。
于是,白简站起身,反揽住了赵子越:“带路。”
被高大的白简这么一揽,赵子越顿时如小鸟依人般靠在了白简身上,他推了下白简,没推动,继而又推了下,白简才松开。
“……”赵子越干笑,“走,走。”
赵云栖赶回院子,这才知道老爹还没回来。
问了院子里的仆人和平日里替老爹打理书院的先生,却都不知道老爹去了哪儿。
这可怎么办,白简入书院的一些手续还是要老爹这儿盖章通过的,有了这些才能做铭牌。
赵云栖在老爹的书房外蹲了片刻,苦思冥想,始终不得其解。
没有交代的出去一天一夜,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也不是老爹的行事作风。
难道是与舅舅有关?那日在顾府就不同寻常,两个人也不知起了什么争执,回了书院后又齐齐不见踪影。
但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赵云栖看了眼天色,交代过仆人后连忙往外走,不行,不能让白简和赵子越呆太久,容易学坏!
彼时,澡堂子外的空地上,白简肩挂了块布巾,独自站在那儿,颇为诚挚地问拦在前方的傅衍等人:“你是来向我磕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