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栖没有回答,只是握住了它的爪子,随即将他抱在了自己怀里,牢牢地裹住。
小兽眼底顷刻泛了蓝光,随即,赵云栖看到它整个身躯都泛了篮紫,能量如同丝线一般,从她身躯传递给他。
可赵云栖抱的手都酸了白简也没有变回人形,反而是赵云栖先察觉到了吃力,好像是在填一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赵云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上却还不忘打趣:“你看,像不像吸食元气的小妖精。”
她微微垂眸:“可就算是这样,我也没觉得怕,反而心里还有些庆幸,你与我并没有差很多,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偏偏就喜欢你。不论你是修仙,还是精怪,或者别的,我喜欢你,白简,你知道的吧,从在长柏山第一眼见到,就喜欢……”
“忽然出现,就好像神仙一般,后来想想,在夺名册时,可不就是个神仙的样子,好像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又或者像是我做的一个梦,可是这个梦太好了,也太不真实了。”
“可我……不想醒。”身上的力气在流失,这种无力感觉增添错觉,以至于赵云栖这般絮絮叨叨的,像极了交代遗言。
她喜欢白简,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可白简呢?
直到此时,那一直被压下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如破土后疯长的野草,越长越高。她很清楚,自己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当失去时,自己根本无力阻挡。
眼前热气氤氲了,赵云栖感觉毛绒绒的蹭过了自己的眼睛,却看到一只雪白的爪子正温柔替她拂去了眼尾的水润。而抱着的小兽,不知何时变成了男子,只是还留着一对兽耳,和毛绒绒的爪子。
“……”
“……”
四目相对,赵云栖先发了话:“我腿麻了……”
山林间的风吹向营地,刺杀的消息裹挟其中飞快地传遍,御林军率先护送太子与贵妃娘娘等回城。
留下的一部分,以及赵子越等人继续在山林间搜寻赵云栖和白简的下落。
小郡主那正朝着手下侍卫大发脾气,不过片刻就被凌家大公子“请”上了马车,而小郡主跳车的举动最终惹怒了凌家大公子,又不知说了什么,那位小郡主终于不闹腾了,老老实实赶上回城的队伍,只是那位凌家大公子的脸色也着实难看。
“凌将军,敢问赵云栖与小郡主同行,为何小郡主和手下等人均说不见,是否该给个交代?”沈予安沉着脸色,对着凌大哥发难。
“凌家军听令,沿着整个河域搜查,铁骑随我入山!”凌大少爷只扫了一眼,而后便领着手下进山。
沈予安紧皱着眉头:“我们也分头去找。”
“嗯。”
赵子越、贺连昇等人转眼入林。
陆长安不会骑马,被赵子越交代留在营地,若赵云栖回来,便捶鼓示意。
狩猎被临时中断,大部队迁移后的营地空****的,挨着山林,林间隐隐绰绰,分不清是人搜查还是野兽逃窜。
陆长安在营地内待不住,朝着林子边沿走去,忽然之间,陆长安瞥见远处一抹熟悉身影,眸色陡然转深。
顾成帷掩藏在山林边缘,一眼便看到了拔空了的营地,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山林一侧一处隐蔽地点,树上系着留下的两匹马。
他正要上马之际,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人,袖口一松,滑出一把防身的匕首,转瞬便划在了来人的脖颈,若非认出了人及时收势,只怕是个咽气的了。
“怎么是你?”顾成帷诧异地看向陆长安,后者显然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顾先生,你怎么在这?”陆长安竭力稳住,才不至于露了剧烈起伏的情绪,差一步,差一步就得手了,他的目光凝落在顾成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血渗透了衣裳,触目惊心,“还受伤了……”
“无碍,林中遇到了刺客伏击,大家没事吧?”
“营地未受到袭击,约莫是埋伏在山林里,不知道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光天化日竟敢如此行凶?”陆长安端的关切,“顾先生得先回城医治,若骑马只怕伤口不利,我这还留了一辆马车,我先送你回去。”
剩下的几个人比他早一步迁离,若非担心栖栖,他也不会留到现在,但如今这情形,纵然凌贵妃已经离开,林中也满是搜找他的人。
明泽书院的学生这么多,还有白简在,栖栖不会有事的。
再者他没有落网,就算是栖栖落到他们手里,此时也定是安然无恙。
而以他现在的情形,独自进城怕是不能……
“那好,不瞒你说,我在城里招惹了些麻烦,恐怕会连累……”
“顾先生多虑了,我与子越情同手足,他又帮我良多,你是他的亲人,又受此重伤,我绝不会坐视不管的。马车里有备换的衣裳,此时回城人多,只要小心些就是了。”
顾成帷身负重伤,依然没有更多余的力气浪费,他不再推脱,上了马车。
陆长安朝着林子内看了眼,快速坐上了马车,高喊了声:“驾!”
陆长安手握缰绳,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中途抄了近道,赶在天亮城门刚开启时,悄然入城。
马车从北城门入,再到廊桥河畔,渐渐热闹起来。
一路上,陆长安看到城里多了不少黑衣劲装的男子手持画像,气势汹汹地挨个盘问。
只快速地掠过一眼,陆长安还是看到了画像上男子的轮廓,与坐在马车里面的,别无二样。
好机会!
经过那些盘查之人时,陆长安忽然加快了速度,果然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站住,赶紧停下来!”
陆长安不顾他们的呵斥,朝着另一道门口,往回明泽书院的方向横冲直撞。
身后数道马蹄声起,不出片刻就拦在了马车前面,陆长安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局面,抓着缰绳似是无措,“各位官爷什么事啊,我这马车刚刚受了惊吓,不是故意不听几位官爷的。”
其中一名官爷看到马车上沾染的血迹,二话没说直接把陆长安从马车上掀下来:“干什么 ,怀疑你窝藏朝廷钦犯!”
说罢,用刀柄挑开了帘子。
“别——”
陆长安故意惊呼。
可拉开的刹那,马车内空****的场面又让他怔在了当场。
不但没人,连物件都没有,除了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没人你瞎紧张什么!”领头的十分没好气地训斥道。
陆长安很快敛去了惊诧,暗忖那顾成帷果然是狡猾的老狐狸,竟然这样都能让他逃脱,一面应付官差道:“我是明泽书院的学生,昨日南山围猎那有刺客行凶,连夜逃回来,半路走岔道儿,好不容易回来的,莫说马了,就是人的魂儿都没定,吓煞人的。”
官差见他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又查不出别的,啐道,“怂样。”说完,不再拦着,让人上马滚了。
陆长安坐上马车,驾马离开的一瞬,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很快他来到了城南口,马车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客栈门外,并未再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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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朗星疏,没多久,一片乌云遮住了天上的明月,寂静的巷弄愈发晦暗,也遮去了巷弄里的身影。
那人把玩着手里的盒子,镂空的盒面下赫然是一只通体乌黑发亮的虫子,因为嗅到了熟悉的鲛香,正急躁地撞着巷子右侧的方向。
男子嘴角勾起了笑,既然被他撞见,又岂会没有后手。
烟云巷内,秦淮楼衣香鬓影,纸醉金迷的景象随着官兵的闯入,戛然而止。
而门外,数十名弓箭手,于马背上,于对墙上,齐齐对准了秦淮楼的方向,围了个水泄不通,固若金汤。
即便是一只蚊子,都休想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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