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梳香归剑入鞘,打头迈出暗林,便见余焕一孤零零蹲在一块陡石上,紧攥长剑慌张的挥舞着。
深褐色的沼泽里,两只金丹期硬皮巨鳄眈眈环伺,摆尾缓慢游动,正好拦住了他的退路。
听到动静,余焕一激动扭头。“快来救——”
看清是风梳香,他的话断在嘴里,伸出的尔康手尴尬停在半空。
风梳香闷笑两声,沿着沼泽头也不回就走。
“!”
余焕一愕然看着,忍不住大喊出声。“风梳香!你好狠的心!居然对同道见死不救!”
话音刚落,他就见那道背影在一颗干枯老树前停步,直接一脚踹了上去,紧接着,有东西直直掉了下来。
抬手接住两枚信物,风梳香笑眯眯转头。“哦?我仿佛记得,余少主怀疑我伪造实力?”
虽然是直接杀过来的,可云寒宗众人有实打实的修为傍身,仍是衣衫齐整,不染尘埃的模样。
至于落单的余焕一……不提也罢。只能说,两相对比,可谓惨烈。
巨鳄看着突然激动的小点心,忍不住张大了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的余焕一眼睛都睁不开,只得含恨向生活低下高傲头颅。
“是我错了,不该胡乱谤言于你!你度量大,莫要计较了!”
风梳香想了想,还是折了回来。“你有信物吗?”
她可是很现实的,道歉不足以打动她冷硬的心。
“你竟趁火打劫?!”
余焕一气急败坏,顶着巨鳄的口臭瞪大眼睛,在刺激性极强的气味下迅速红了眼眶。“风梳香,你不要太过分!”
听着他声音都哑了,风梳香满心不乐意,好像自己在欺负人似的。
休想道德绑架我!
“嗐,你就说有没有吧。”
她抱着剑在岸边踱步,一颗心冷硬如钢铁,明目张胆要好处。“你我非亲非故,余少主莫不是以为,一句话就能换得脱身险境?别忘了,眼下我们可是竞争对手。”
“……”
形势逼人,余少门主终究选择了破财消灾,向魔鬼纳贡。
顾衡慢悠悠转着核桃,看到这一幕,悄悄瞄向余门主绷紧的脸,暗自乐得打跌。
第三枚信物入账,风梳香满意点头,随口诈道:“还有吗?”
余焕一动作僵住,见状,魔鬼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在袖子里掏了掏,黑着脸又丢过来两枚。“没有了!”
“风梳香,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余焕一满脸愤恨,咬牙切齿道。
面对可持续发(打)展(劫)的客户,风梳香觉得应该多给予一些耐心,因此柔和了棱角,好脾气道:“没关系,只要余少主有信物,在秘境里我们就是朋友。”
只要他敢来,她就敢告诉他什么叫血本无归。
秘境这么大,正好省得她费劲去找。
血肉之躯抵挡不住扎心之语,余焕一不想再跟魔鬼说话了。“拿了东西就办事,快救我!”
“好嘞。”
风梳香曲指一弹,冽水出鞘剑气纵横,泼开一泓清光,在法诀的驱使下直奔泥沼而去,轻松破开硬壳,扎入一头巨鳄的脑袋。
巨鳄利口大张咆哮出声,拼命甩头,尾巴也疯狂拍打,溅起的泥点糊了余焕一满身。随着剑刃不断深入,它终是瘫软下来,歪沉在泥潭里不动了。
“剩下那只你们谁上?”风梳香没忘记还有师弟师妹在。
“我来。”云宁第一个应声,蓄力一跳落在余焕一旁边,翻手拔剑。“我要对付这只鳄了,还请余少主当心些,别被误伤。”
寇子久不甘示弱,也跟着冲了上去。
不大的孤石上挤着三人,其中两个还在大开大合地打架,余焕一差点掉下去落在泥里,只得拿剑拄着,脸色难看极了。
他后知后觉悟出一个道理。
不要靠近云寒宗,会变得不幸。
对比一击毙命的同伴,剩下的这只巨鳄死得相当不体面,一身硬壳被劈砍的宛如黄土高原,毫不安详的葬送在两人手里。
“咱们该走了。”风梳香耳朵一动,状似无意地瞥了远方一眼,轻咳着招呼同门跑路。
“余少主,有缘再会。”
她踩着巨鳄横渡沼泽,顺手拔回冽水,挽个剑花甩去污血,迅速消失在对岸。
没几息功夫,沼泽上游奔来一行人,是余焕一的护卫带着部分归剑门弟子赶到了。
“好你个风梳香,难怪跑这么快。”
终于不必独自飘零,他丢了外袍换上新的,一指草叶尤在摇动的方向,冷声下令。“我们也走这条路!我就不信了,没有外物帮助,她能找到几个信物!”
余家长于炼器,余门主能提出以收集来的信物裁定新七大派,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为防止假冒,信物里镌了阵,归剑门便赶制出一批法器,只要输入灵力,便可感应出附近其位。
余焕一手持指引法器,信心满满领着人上路,甚至开始幻想云寒宗一无所获的惨状。
然而999用现实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但凡云寒宗经过的地方,别说信物了,便是连妖魔鬼怪都不带剩的,归剑门两手空空,只能跟在后面吃土。
更倒霉的是,余焕一受修为所限,快要跑不动了。
“少门主,我们……还追吗?”护卫小心翼翼问道。
“改道。”余焕一不顾形象地歪在地上,捶着两条疲软的腿,仿佛受到了风梳香的无声嘲讽。
大概是八字犯冲吧,他累了,真的。
<!--PAGE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