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秘境第六日,打坐已久的风梳香蓦然睁眼,一股莹然灵流迸溅溢散,已是元婴后期之境,同半步渡劫不过一线之距。
顾衡从水幕里瞧见,不由暗自点头。
其他门派的主事人也都笑着恭贺。至于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裴临正靠在洞口闭目养神,见状身形暴退,眨眼已在两里之外。
仿佛压缩的庞大能量被引爆,一阵轰鸣过后,玄冰洞坍塌成一地碎石。风梳香悬在半空,衣衫烈烈扬动,面庞在永远灰暗的秘境里熠熠生辉,烨然若神人。
顾不得体悟新境界的玄妙,她和裴临汇合,匆匆忙忙赶回驻扎地。
风梳香实在是没想到,吸收妖丹需要这样久,要是再慢一点,岂不是要错过灵狩之期。
驻扎地里的人更多了,附近林山中也有不少人在游**,除了已丧命的修士,只有一少撮人还在路上。
她平安回来,云寒宗人自然是最高兴的,热热闹闹围在一起说笑。
“驻扎地这么大,你一个散修,混在我们云寒宗里做什么?”顾盼挽住自家大师姐,对裴临冷哼一声,巴不得他赶紧走。
“顾道友有所不知。”裴临摇摇头,苦恼叹息。“秘境这样危险,当然是在修为高强的风姑娘身边才安全。”
顾盼:“……”
要脸吗您?!
装弱小,你这排序第二的人配吗???
风梳香:“……”
大哥,能好好说话么!
同为人,汝何秀?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顾盼指着他语塞半响,愤愤然甩袖走了。风梳香无语凝噎,一把拽裴临坐下。
“裴公子!你可快歇歇吧!”
看他张嘴还要说什么,她当即警告道:“你再折腾,就到别处去。”
裴临便一展衣摆安分端坐,细看还有几分落寞。
这里的动静传开,远在另一角的余焕一瞧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此行相当不利,或者说,从碰见风梳香起,运气就一路火花带闪电,直接俯冲到谷底。
“上贡”的事暂且不说,他们改道后,没少撞到实力强大的异族。
别人打不过总能跑,可他的掺水金丹哪经得住这样折腾,永远都是那个最招打的靶子,生生体会了一把亡命天涯的惨淡。
为了保护这位少门主,八个护卫愣是在第一天就死了四个。
现实比人强,余焕一总算在生死面前学会低调行事,苟过了前两天。他原以为会苦尽甘来,没想到第三天就被桓不尘追上,张口就要决斗。
我决你奶奶个腿啊!
想要信物就直说,何必惺惺作态!
余焕一差点口吐芬芳,又在卷王冰冷的剑下识趣低头。
一回生,二回熟,经过风梳香的摧残,他对上贡的姿势已经很熟悉了。
桓不尘欣然笑纳,末了还友好地跟他道一声“再会”。
余焕一:“……”
滚!谁要跟你再会!
该死的风梳香!该死的桓不尘!
还有其他人,没一个好东西!
接下来的几日,余焕一全凭咒骂来获取心灵的支撑,连从不掺和这些事的宁远都没落下。灵狩的时间近半,归剑门却得从头收集信物,如何叫人不心梗?
他不敢去抢其他大派,只得逮着小门派和散修使劲薅,命令他们一起寻信物,惹得怨声四起。
人在落单时或许会忍气吞声,可一旦有了别的选择,哪里还愿意被继续压迫,不倒回去踩上一脚都属实善良。
除了有心攀附的人,旁的要么混进人堆远远避开,要么干脆去寻其他大派庇护。
信物给谁不是给,做什么要受这份鸟气。
风梳香不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向云寒宗托庇。
想起到手却飞了的鸭子,再看看喜气洋洋的云寒宗,余焕一心里的火哗啦一下就窜了起来。
他扇面一合,带上一帮人往散修聚集的地方去,又开始了每日例行勒索。
“昨天的信物呢,交出来!”
散修里顿时起了嘈切之语,有人气不过,猝然起身大喝。“余焕一,你归剑门莫要欺人太甚!”
余焕一便走近两步,手里折扇顶上这“刺头”的肩,混不吝道:“说什么呢,我自己干的事,同归剑门有什么干系?”
“再说了……”他手下用力,推得年轻散修一个踉跄,抽出剑架在他颈上。“欺就欺了,你又奈我何。”
“你!”
年轻散修不堪其辱,手搭上剑想要反抗,随余焕一同来的护卫便纷纷亮剑对准了他。
“诸位何必呢,我们要这信物又无用,倒不如交给余少主,结个善缘,日后也好被提携。”更有人有心卖好于归剑门,借机出声鼓动。
死寂在散修里蔓延,更显得余焕一笑声猖狂。“说得不错!赶紧把信物都交出来,省得浪费彼此时间。”
“呵。”年轻散修握紧拳,一脸憎恶。“尔等真是能屈能伸,我比不得。”
他眼眶因愤慨而发红,昂起头决绝道:“便是杀了我,也绝不受人驱使,奴颜婢膝!”
本来有些动摇的散修们听闻此言,脸上浮现隐忍怒色,手纷纷抓上剑柄,以沉默作为对抗。
“你以为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