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墙重新绽放漩涡,两个人手牵着手从里面钻出。
外界已月光皎洁,风梳香不好意思地遮了遮尚有些泛红的眼睛,左顾右盼寻找着风揽玉。
裴临在旁边慢吞吞道:“她莫约走了,动作快的话,已经离开无间崖了。”
风梳香:“?”
你这话就很可疑。
裴临耸耸肩,无辜摊手。“我可没做什么,只是来时听闻魔宗失利,她顶着幻音魔使的身份,少不得要被调去对敌。”
可不是他故意给“情敌”下绊子,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
风梳香“呵呵”一声,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
秋末冬初的风冷冷刮过,送来沉闷铃音,她抬头张望,在遮住了半个月亮的屋檐下发现一只晃动的铜铃。
“那是哪里……看起来好像荒废了一样。”她随口道。
遥望那块挂上蛛网的屋檐,裴临静默少顷,慢慢道:“是我曾经的居所。”
有他驾轻就熟地带路,拐过两三道弯,那看来颇远的院落就出现在眼前。
对着破败的门头,风梳香所有要安慰的话都堵在了口中。
此刻她满心复杂,恍然发现,偌大的修界,似乎并没有一个能让裴临安身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裴临倒很是平静,显然有了不少心里准备。他扫一眼摇摇欲坠的大门,没有进去的意思,而是向风梳香招招手,飞身跃进旁边的墙里。
入眼是个颇为宽敞的院子,建筑通体石质,以黑白两色为底,无处不透着沉稳肃穆的气息。可惜经过三年前的魔宗大战,现在的院落荒凉破败,已经沦落到可以直接拉去做鬼屋布景。
不用跟裴临确认,风梳香就已经猜到,这是曾经魔宗宗主夫妇的居处。
也就是,裴临的父母。
她凑过去,用力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一些慰藉。
“都过去了。”裴临低声道,拉着她在一处勉强整洁的地方坐下。“给我讲讲你的世界吧,阿拂。”
风梳香便绞尽脑汁,向他描绘现世的有趣之处。
“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听着听着,他慢慢微笑起来,看起来有几分向往,甚至还开起玩笑。“若我死得早,说不得还能轮回到那里,再与你见上一见。”
“呸呸呸!”风梳香立刻给了他一肘子。“什么死不死的,净胡说八道!”
裴临托着腮,眉眼弯弯神态纵容,由着她闹腾,好一会儿才叹气道:“你坦然相告的时候,我其实想过设法抢来小九毁掉,好让你再也回不去。”
还挺诚实。
“我猜到了。”风梳香没忍住白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说起来还没谢过你,若非清虚山你替我承担了半数萧无寂的伤害,我哪儿还有机会活到现在?”
少年表情霎时微妙。“你都知道了?”
袖口挽上手腕,风梳香抬起左臂,不紧不慢对着月光照了照。“做好事不留名,这不像你啊裴临。”
清虚山那样恐怖的爆炸,连萧无寂都当场去了半条命,按常理讲,她是决计活不下来的。
可谁让她不是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