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少年心中有些异样,却一时半会琢磨不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这瞧似绝望的海叶道人,不见丁点慌乱,仿若无望的举动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心平气和。
问题究竟出在哪?
“回禀大长老,此乃贫道的身份令牌,还请收取。”
思索间,但闻那海叶道人哀叹了声,以弟子觐见长者之礼,同那洪元老道对话。
旋即,只听嗖的一声,气破之音传来,有块极为古朴,纹路复杂的令牌凌空而去,被悬浮半空的洪元真人一把攥住。
定睛细瞧,那令牌上有数道拇指大小的金球环绕摇曳,那是几抹缠绕着的本命精元。
“还望大长老,莫要食言。”
极为低沉颓然的嗓音响过,那原本便神情委顿的海叶真人抬起右手,虚空猛攥。
但见洪元老道手中的身份令牌上那数枚本命精元所化的金球轰然炸裂,将那身份令牌炸的粉碎。
噗。
又是口飘溢着灵气的血沫呕出,那昏沉的海叶道人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便向侧旁倒去。
丁小磊眼中寒芒更甚,这海叶贼道,越是这般悲惨,他越觉得其中有问题。
接连吐出两口本命精血,覆盖着本命精元的身份令牌破灭,加之大量灵气输送,这海叶老道可谓是元气大伤。
身份令牌破碎,精元乍灭,不仅造成堪称毁灭性的伤害,更是代表了他从此不再是玄阳宗刑堂长老,甚至都不是玄阳弟子,而是成了名无门无派的散修。
这份打击,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堪称毁灭级的。
也便是说,从此他海叶老道不仅会修为退步,更无资格在玄阳境内培植实力,永远不再有同洪元老道争锋的实力。
可越是如此,少年越觉得心中肉跳,却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
这番举动,算是彻底赢得了洪元老道的信任。
这同自己作对了近百年的敌手,此次真的被自己彻底击垮了嘛?
如若作假,他不会以修为、地位开玩笑吧,修为倒退、沦为散修,瞧似已没有了任何同自己争斗的资本。
更为值得他信任的是,他唯一的儿子,眼看着便要命丧黄泉。
想来,无诈。
“劳烦师兄弟,贤师侄们,同我救那杂役一命吧。”
短短数个呼吸间,失去了海叶真人灵气续命的郭麒麟,眼看便要被彻底啃噬为骨头架子。
区区个炼气杂役,无关痛痒,相比而言,洪元老道更在乎的是别人的看法。
他可不想落下个出尔反尔、食言而肥的骂名。
“是。”
十数位真人修士,风驰电掣而去,各自度出灵气,灌入那郭麒麟体内。
有了大量的灵气续命,那原本几乎已成骨头架子的郭麒麟,肌体血肉急速复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将那些怪虫压缩在了腹部拳头大小的伤口中。
此时,昏死过去的海叶贼道也悠悠然醒来,满面颓然的脸颊上方,是瞬间化作银白的须发。
瞧模样,好似个行将就木、病入膏肓的老头。
无人相信就这么个随时会黄土葬身的老头,还有同意气风发、声名一时无两的洪元老道争锋。
越是看似平静,仿若理所当然的背后,丁小磊越觉得此事有蹊跷。
这位有实力同洪元老道分庭抗礼数十年的金蛋真人,就如此败得一塌糊涂?
这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可修为倒退、沦为散修、独子濒危的事实又不容质疑。
究竟问题出在哪?
难道是自己太多虑了?
少年瞧着那老泪纵横、连声称谢好似慈父的海叶真人;又瞧了瞧乱作一团,各自卖弄,想要博得主子欢心的各位真人修士;最后目光落在了好言宽慰、故作大度的洪元真人身上。
耳畔的嘈杂声纷纷扰扰,面前的乱象仿若虚假,丁小磊努力地摇了摇头,想要将自己的疑惑甩出脑外,却更觉得心中烦乱,难以平静。
把玩着袖箭,下品灵宝蚀骨灵箭,数到气劲再次缓缓成型,灌入那金光箭矢中。
突然,一个不防备,尖锐的箭头划破少年指尖,滴滴鲜血流淌下来,滴落在山地上,绽放出无比妖冶的红花。
看着那鲜红的血渍,少年心头一颤,脑中纷乱如麻的问题好似被劈开,豁然开朗的心房中,好似有灵光闪烁。
他的究极目的竟然是自己,以修为、地位、独子为筹码,只是为了赢得众人的信任,误以为他败得一塌糊涂,从此没了威胁,好让他海叶老贼真正施展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该死的老贼,着实是心地极为歹毒。
此贼不诛,丁小磊将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