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老槐头那期冀的目光,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且尚在昏迷中的焱芸真人,高彦与数百将信命交给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以及那与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欧阳云瑶等无数人的身影在少年的脑海中一一浮现着。
“我有什么资格可以去死?”
“我,绝对不能死。”
那一刹那,少年浑身上下的颓然和死气被一扫而空,仅存不多的灵气与附着在在骨骼上的幽冥气飞速的汹涌翻滚着,那好似烙在少年身体上的碧色经脉纹路,瞬间光芒万丈。
此刻的丁小磊,好似一具描绘着诡异高深纹路烙印的白骨。
幽冥气夹杂着为数不多的灵气顺着那一道道化作纹路的经脉急速流淌着,从开始的一刻钟一个周天到后来的半柱香一个周天,到最后只需数个呼吸的时间便足以绕着浑身骨骼运转整个周天。
两股气流速度越旋越快,而少年也感觉到了浑身上下好似充满了气力。
不仅仅是他感受到了生机的恢复并至盈满之境,那漫天而至的碧水火海也好似同样察觉到了。
顿时间,更甚先前数倍的冲击力蜂拥而至,险些将少年给再次冲刷下去。
“我绝不认输。”
“我绝不会死。”
“我绝对要走到最后。”
骷髅的白骨双颚开阖着,怒吼的声音在整个天际间回**。
原本趴着前行的丁小磊猛然咬牙,一用力,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又一步。
面对着仿若疯狂了的碧水火海,丁小磊不顾一切的先前行走着。
“狗才趴着爬,小爷乃堂堂七尺男儿,便是死也要站着。”
或许是在给自己鼓劲,或许是在告诫自己。
此时的白骨,好似亘古而至的移动丰碑,挺直着腰板,一步一步地向前行走着。
“七千九百九十九步。”
“八千步……”
哗——
水声戛然而止,站在第八千个悬浮台阶上,少年听着耳畔传来的轰隆声响,再次瞧见了那块久违的石碑,两个描金大字,龙飞凤舞地写着“伐经”二字。
一具森白铮亮的骷髅,遍布着好似别有意义的碧色经脉纹路,站在万丈之上的悬浮青石方阶上。
顶天立地,好似天地间的脊梁。
少年冲着身后那严厉的无形夫子咧了咧嘴,森白色的白齿瞧着五笔慎人,却好似报以最诚挚的感谢。
古籍戒尺微微摆动着,算是对少年给于了赞许。
这次,丁小磊并未多做停留而是大步流星地继续向上攀爬。
好似永无崖际的悬浮石路上,行走着一具孤独的骷髅。
身边的雾霭已然消散,漫天的云海已被抛在身后。
烈日毫不留情地洒下炙热的阳光,无声无息的苍穹孤寂无声。
虽是白昼,可少年却能够清晰的瞧见漫天的星辰。
理应光亮无比的白昼,不知为何却有股暗淡的模样。
仰面望天,不同先前那般光景,隐约间有个黑点出现在目光穷尽之处。
那儿,便是这条天路的终点嘛?
少年振奋精神,抖擞身躯,迈开大步向前走着。
奇怪的是,连着走了百十步,却没有任何的危机。
没有风,没有雨,没有火光,也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
少年愕然,仿若发现了危机的所在。
先前在云海之中的路程,虽是光亮被遮蔽,却也能够清晰的瞧见倒映在身后的影子,可现在,却啥也没有。
这着实令这具白骨有些惶恐。
可瞧着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古籍戒尺,稍有些慌乱的心,再次落了下来。
这种安心,是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安然,好似那年迈的父母,虽是无法给自己提供实质性的帮助,可只要他们一直在身后看着,那么便会生出无数的信心。
“有啥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少年暗自嘲笑了句自己,不惧危险,疾步如飞。
又行了数十步。
突然想起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动静,好似磨盘中的沉重石磨,在碾压着什么。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少年环顾四方,寻找着那声音的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