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老道凝视着那平摊在案台上的娟秀小字,叹息了声。
“这凌风,端的是该死。”
二人各寻房间住下,盘腿调戏,汲取天地灵力。
曾经住着数千真人修士弟子的镇阳飞峰,如今已然成了妖族的天下。空气中游离的充沛灵力,却成了二人最好的补品。
日落月升,鸟鸣虫吟。
数日时光,弹指一挥。却已是约定好的七日后。
少年立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初上的朝阳,在稀薄的空气下,瞧着是那般的浓郁热烈。
“这几日,除了有数只蚊虫在周遭嗡嗡作响,倒也是过的极为舒畅。”少年站在小院中,冲着打水洗漱的玉华老道笑道。
玉华真人点点头,瞧似很是随意地瞥了眼阴暗的墙角。
那儿,阳光无法照耀,却是藏着数团黑影。
“赤泉很是大度,倒是那凌风小家子气,跟个娘儿们似的。”
丁小磊岂能猜不到,这小动作是凌风干的。
很是不屑地瞥了眼那角落,抖了抖衣衫,好似掸去那满身的泥城。
行走在街道上。
震阳飞峰离地万丈,凌空而悬,更是在万千霞云上端。
在这灵力远比他处充沛的飞峰之上,却是溪流山川,一应俱全,倒像是个微缩版的袖珍世界。
此处,白昼远热于地表,夜晚又阴寒刺骨,故而湿度极大。
那数日前被烧成残垣断壁、残瓦碎砾的道城屋舍,如今在寒露的侵袭下,更是显得残破不堪,浑然副末日景象。
二人,迎着朝阳,行在破败的道城中,影子被拉的狭长狭长,徒增出几分落寞寂寥。
议事厅,近在眼前。
虽说是七日之约已到,可空落落的厅堂中,仍是寥寥无人。
先前被少年以“星垂野阔”所轰塌的楼阁,已被重新休憩暗灰色调的新建砖瓦,同那残留着数分飘渺仙气的屋舍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却也不见外,兀自去打水煮沸,从手上那枚成色较差的纳戒中取出些许极仙草茶,搁置在杯盏中,以沸水冲泡,很是恭敬地端送到玉华老道跟前。
君子慎独。
丁小磊从不为浮于表面之事。
无论人前人后,他都是对师长始终如一的尊重。
他们且饮茶水,且静候着。
知道日近三杆时,方有数个小童出来擦拭桌椅板凳。
“二位将军?”
那几个小童是见过少年的,见他们早早地等在了厅堂中,不由得脸上生出几分好奇。
“忙你们的。”
少年报以微笑。
后堂窸窸窣窣阵阵声响传来,却是肥头大耳的药竹在凌风的陪同下,数个妖族的簇拥下,施施然行出。
瞧他模样,倒好像又胖了数圈,满身传来的厚重的酒气,显然绝非只是一夜宿醉。
“哟,我们何时请了两个看门的?”
前些日子,药竹被少年压制得不轻,如今有了凌风撑腰,更是觉得取了丁小磊性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当即脸上少了数分忌惮,多了些许忌惮。
“身为修仙之士,早起吐纳天地灵力,夜间汲取日月精华,有何不对?”面对药竹的讥讽,丁小磊却是好不以为意,反而毫不露怯地怼回了去“瞧你这模样,倒好似个养肥待宰的猪猡。”
丁小磊话语铿锵,掷地有音,却是气得那药竹满脸横肉哆嗦,恨不得立马将其给斩杀。
“上师莫气,这小贼只不过逞些口舌之利,想要气气你而已。”却是那凌风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再者说了,同这将死之人,你有何计较的。”
哼。
那药竹愣愣地瞥了眼少年,兀自寻了把椅子,端坐上去。
这货果然又比数日前肥了许多,原本可勉强坐进去的椅子,被他挤得是咔嚓一声,两边把手断裂开来。
“果然是头猪猡。”
少年翻了个白眼,冷冷言道。
那药竹,这几日显然被拍了不少马屁,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乍闻少年这般羞辱自己,气的是再度开言便要怒骂。
就在他怒不可遏之时,却见那黑气乍起,弥漫天际,遮得烈日无光,万物难辨。
“妖王到了。”
原本打算继续好言宽慰的凌风弃了那药竹,整了整衣衫,大步流星地迈出厅堂门槛,极为恭谨地站在了门前小道上。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少年懒得同那肥硕猪猡多费口舌,招呼玉华老道。
屋外,妖风阵阵,吹的沙石自走,草木皆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