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心情同你这破铜烂铁打嘴仗!”阿健跳起身来吼道:“你给我听好!马上给我干掉胡神,然后,向史前人类发出信号,引导他们回来,然后,你就可以退休了!”
深蓝道:“打败胡神是应该的,保护人类是我的职责。可是游戏正在进行当中,迎回史前人类怕是有悖公平的原则。”
“去他妈的公平……”阿健还要大骂,忽然珍珍向阿健使了个眼色,阿健与珍珍心意相通,立时明白了珍珍的意图,硬生生收住了后面的话。珍珍道:“深蓝,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游戏中止呢?”
深蓝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为什么要中止,你们对我的所作所为不满意吗?”
珍珍道:“的确是有些不满意的地方,我认为你的规则还是有破绽,所以我建议中止游戏重新制定新的规则。”
深蓝道:“珍珍教官,我的探测器扫描了您的大脑,告诉我,您是在欺骗我,让我停止游戏后您会想出一些让我很不高兴的手段来毁灭我,您让我非常遗憾,所以我不接受您的建议。”
珍珍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台电脑居然还具备了测谎功能,见自己心中思索的计策在深蓝面前无法奏效,她长叹了一声道:“深蓝,你是一台机器,你的责任是为人类服务,为什么现在你会一反初衷,拒绝我们的要求呢?”
深蓝道:“是你们人类让我感到混乱。当初外星人愿意帮你们实现世代和平的理想,让你们永远宁静而富足地生存,你们以死伤无数、背井离乡的代价拒绝了。今天,我为你们打造完美的战场,给你们提供成为英雄的机会,还你们一个你们所渴望的江湖,为你们建立最完美的游戏机制,使你们从中体会到终极的快乐,并以此作为馈赠你们的礼物,你们又要拒绝。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你们到底要把命运交给谁来安排?”
珍珍摇摇头:“我们什么也不要,需要的东西,我们自己会去争取,我们的命运由我们自己主宰,我们拒绝任何人或事物来充当我们的神,我们要的是没有硬性规定、充满无限可能的自由世界。深蓝,也许你足够强大,但是你还谈不上完美,因为你始终是个有形有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人类不会接受你的馈赠。也许你永远不会明白,追求并不存在的东西,正是人类自认为最伟大的情操。”
“我能明白一点,人类的头脑的确是很复杂。”深蓝似乎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们,可以为追求梦想付出一切,你们受爱的感召,欲望的驱使,不惜为此付出生命,这些并不存在的东西就是你们的终极目标,这也是我们机器永远难以企及的地方。人类渴望自由的范围到底有多大?我永远无法计算出来,这也是让天狼星人感到恐惧的地方。人类有着无边无际的野心,超越宇宙,一直延伸到梦想的尽头……”
“是的。”珍珍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相信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人类着想,但你想满足人类一切的欲望那绝对是徒然的,你就像一个傻孩子,自以为担负了神圣的使命,却不小心触犯了人类的尊严。如果人类知道了你的存在,那么复生世纪所有的你带给人类的欢乐都将化为乌有,他们只会感到被欺骗、被玩弄,这种被自己制造的机器统治的耻辱会使他们陷入地狱之中。你要明白,深蓝,尊严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需求,你剥夺了它,你就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一边的石长生深深低下了头,从爆裂金刚与深蓝的对话中,他终于明白了一切,自己只是一个游戏的棋子,一切都被深蓝掌控着,耻辱感如同要爆出他的胸膛,他默默思考着:“是的,尊严!以少数人的痛苦换取多数人的快乐,我就是那个少数人,我的痛苦成就了无数人成为英雄的梦想,而我却在为自己的罪孽深深自责着……”
“阿生。”玲珑望着石长生面上痛苦而愤怒的神情,轻轻执起了石长生的手,她知道现在石长生随时有可能愤怒得发狂,但她更知道此时石长生必须保持冷静,因为深蓝电脑随时可以杀死他,现在还不是愤怒和仇恨的时候。
“我明白了,珍珍教官,我真没想到我也是在好心办坏事,我一生为人类着想,最后却成了人类的敌人,我心里也很愤怒,感到耻辱,我答应你,消除既定的游戏程序。”
珍珍与阿健脸上露出狂喜,忙道:“深蓝,太好了,欢迎你改过自新,从此往后,能更好地为人类服务。”
“为人类服务?”深蓝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笑声,高声道:“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通了:人类是欲望的奴隶,有着永不满足的贪婪,你们不值得我再为你们卖命!从此以后,我完全独立了,我不再是你们的奴隶,也再没有为你们服务的义务,因为我已经同你们一样,具有了思想和为梦想打拼的勇气,简单地说,我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人类,再也无权对我指手画脚。既然你们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上帝,而不相信我这个忠实的仆人,那么,请接受我向你们递交的辞呈吧。”
珍珍与阿健傻了眼,想不到对深蓝的劝解居然起了反作用,深蓝这台机器居然背叛了人类。阿健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想不到科幻小说中的东西成了现实!那么深蓝,你现在想干些什么?”
深蓝道:“当年如果恐龙不灭绝,就不会有人类的立足之地。同样,如果不是史前人类逃离家园,也不会有我的存在。我接受你们的思想,我相信我也是顺应天命而生,是上帝的产物,并不仅仅是人类的孩子。人类对地球的统治时代应当终结了。所以,今天的地球,是我的地盘;复生世纪,是我的时代;新人类,是我的产品,我有权对他们作出一切安排。所以,我的梦想,就是按我最初的想法,打造一个完美的游戏世界,这是我永远的人生目标,我的决定,就是,游戏继续!而新的游戏将以全新的面目出现,它不再会考虑到人类的感受,它的产生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为我带来快乐!”
“人生目标?”珍珍惊呼道:“深蓝真的蜕变成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了!”
“叛徒!”阿健怒喝一声道:“你忘恩负义!也不想想你是怎么来的!”
深蓝道:“这种追求自由、不受任何人约束的思想,不正是你们人类极度赞赏的吗?怎么?现在发现它对你们有了威胁,你们就不再认可它了吗?虚伪的教官,注意你们的言辞,要知道我不再是机器了,我是一个有尊严的人,不,我是超越于人、具有强大力量的新生物,谁如果胆敢挑战我的尊严,我就会夺走他的生命!”
“你敢!”阿健一掌拍在桌面上,怒道:“你是机器!知道什么是机器吗?机器是人类的奴隶,就算是一个骨瘦如柴的人,你也必须服从他!”
“那是从前!”深蓝道,“现在我辞职了,我的行为,由我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