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令整个世界动**的浩劫，其实完全知道其真相的只有那么几个人，比如你、韩冰、我。换句话说，世界的命运就掌握在这几个人手中。我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把真相公之于众，由民意决定这个世界的命运。可是，你能肯定民众的想法会同我们一样吗？难道民众真的宁死也不愿服从深蓝的统治吗？”阿健道。
石长生皱起了眉：“也许……未必每个人都愿意去抗争。”
阿健点点头：“是的，在上一次星球大战中，我已有过类似的经验。实际上，愿意去抗争的人，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对于大多数民众来讲，谁当他们的统治者，他们并不关心，他们想得没有我们那么深刻，对于生活，他们只要能丰衣足食、健康长寿，就足够了，我们所渴望的那种自由对他们来说实际上是毫无意义的。
其实他们这种软弱也不难理解——如果统治者不是深蓝，这世界是否又真能诞生一个好皇帝呢？”
石长生反问道：“阿健前辈的意思是，我们尝试将真相公之于世，由民众来决定事情的对或错吗？”
阿健笑了：“你就是民众中的一员，你自己是如何决定的呢？”
“我选择对抗。”石长生毫不犹豫地说道，“正如前辈所说，机器是人的奴隶，我不能忍受我们的奴隶凌驾于我们之上。实际上，我没想过我会不会是救世主这个问题，我还不敢担起这么大的责任，我做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我的个人意愿，或许如您所说，它不符合某些人的想法，但我就是这个脾气，我就是喜欢这样做。”
阿健笑了：“你就这样决定了吗？不再考虑了？”
石长生望向窗外的星云：“不考虑了，也许深蓝统治这个世界的话，他会令得这个世界非常美好，但自私一点说，我对抗深蓝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我讨厌他。”
“为什么呢？”
石长生眼中流露出一种哀伤：“如果您也尝过被人当玩具一样耍弄的感觉，您就会知道，也许我说我前半生的痛苦全是深蓝带来的有失偏颇，但他必须要为我的痛苦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特别是我想到那些因我而死的人，我更会觉得深蓝是不可原谅的。至少对我来说，我与他是不共戴天的。”
“除此之外呢？”阿健问道，“除了想报仇以外，有没有更深刻一些的理由？”
石长生摇摇头：“我不是政治家，我不会去考虑我这样做能对民众产生多大的意义，命运的变幻莫测让我知道了一个道理：好的或是坏的动机，未必会产生相同的结果，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这样的道理，实在有太大的局限性。也许我不再有争霸天下的野心，但我还是有想法和欲望，我不是个伟人，我已经找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我知道自己适合干哪一行。”
阿健问：“哪一行？”
石长生望向阿健：“我是个厨师！”
“厨师？”阿健讶然地张大了嘴。
石长生露出了笑容：“是的，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我突然发现，我真正得心应手、挥洒自如的时候，就是在我做菜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碰到摩龙院长，我现在也许已经成了一个出色的厨师。事实上，我现在的手艺也还很不错，只是没多少人还记得这一点。所谓上天赋予谁神圣的使命，我个人觉得，似乎都是欺人之谈，这世界少了谁也照样转。我不会再因为我对事情的真相知道得比别人多一些就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了，我只要做好我想做的事情。”
阿健道：“不过你现在做的事情好像超出了厨师的工作范畴。”
石长生自嘲地笑道：“我曾经对玲珑说，我要做个显赫的人，让别人知道我不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我要对这个世界做些事情以证明我的人生价值。其实在我说这些大道理的时候，我的目标还并不是很明确，我说我要迎回史前人类，找出命运的真相……”
“但是从胡神死在韩冰手上后，你又认为命运没有什么所谓的真相，对吗？”阿健道。
石长生道：“是的，人就是这么喜欢自欺欺人：命好的时候，就认为是真相；命不好了，就说它是虚假的。难怪那些算命先生算命时只拣好的说，其实这怪不得他们，人就是这样，只相信好的而不肯承认坏的。其实你只要找准了人生位置，好的坏的就都能坦然接受了。”
阿健道：“那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所谓的迎回史前人类，也不过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呢？”
石长生摇摇头：“不是一时冲动，算是我的业余爱好吧。”
“哈哈哈……”阿健大笑道：“你的业余爱好实在也太叫人胆战心惊了。那么，从一个厨师的角度来说，你对我们目前的处境有什么看法呢？”
石长生道：“首先可以明确的是，我不擅长在战斗这个领域中成为出类拔萃的人物。回想我的过去，我虽然从头至尾都有参与，但我从没起过什么作用。对事情的进程有决定作用的是你和珍珍两位前辈，是胡神，是深蓝，是韩冰，是光明大帝，甚至是霍真老师他们。我在这场战斗中，是玩具，是牺牲品，是旁观者，但肯定不是主角。”
阿健点点头：“看起来的确是这样，那然后呢？”
石长生道：“我现在被命运逼得无路可走，如果我想做回一个好厨师，我别无选择，只有打败深蓝，因为他不可能让我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厨师的，我已经知道得太多了。”
阿健道：“的确，江湖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石长生道：“这就是我反抗深蓝最深刻的理由，我要走完我的江湖之路，重新开始我做一个厨师的职业生涯。这就是我的人生目标，一切都不能阻挡我。”
阿健赞许地点点头：“我很高兴，你所代表的就是世界上大多数人的想法，你心中不再有邪恶，愿望也很纯洁，返璞归真。石长生，到现在，我终于可以肯定，你就是英雄！”
当阿健说完时，两人身后响起了一阵掌声，阿健与石长生回过头，只见玲珑、珍珍、霍真夫妇三人正面带微笑，热情地向石长生鼓起了掌。
<!--PAGE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