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全二册)-第七章 焚城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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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焚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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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接手魔界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修罗王向外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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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制疫鬼、以血气豢养宠物,便是修罗王末及的拿手好戏。他的宫殿里蓄养了无数“玩物”,从人到妖再到魔种,不一而足。

连京很是看不惯他那些恶心的爱好,收拾他的时候捎带手把他那一堆宠物烧了个干净。

“大修罗王不趁机杀了沧雪神君,倒要来取我主上的命吗?”男人笑了起来。

“你并非这血鬼阵的阵眼,我杀你无用,但也不费事。你若不说,我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连京淡淡地说,“你要拿命来向末及证明你的忠诚吗?”

“忠诚?我才不在乎那个。”

男人在面具下舔着牙齿,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气:“我们被那群道貌岸然的神祇踩在头上那么久,你身为大修罗王却和沧雪神君牵扯不清。连京,我看不起你。我饿了很久啦,总算饱餐一顿。我现在很痛快,所以决定让你不痛快。”

男人猛地扑上前,脊骨处同时有十来个龇着獠牙的黑影挥舞着爪子窜了出来。那些影子有的不怕死地冲向连京,有的慌不择路地往巷子口跑。

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一时间溢满了整条巷子,连京却静静地凝视着男人,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仅仅是瞬息之间,男人的利爪和连京的眼瞳只有一寸之遥。

时间仿佛突然凝滞了。

大雨中突然绽开了血雾,无数道细小笔直的银光一闪而过,空气中只有轻微的割裂声。血水如春雨般溅上了红梅覆雪的伞面,染得梅花越发地红。

男人化成了一堆带血的肉块,那些黑影也没能走出巷子,炽烈灼热的气流如洪流般涌过,黑影在一片尖叫声中化为虚无。

“真脏。”连京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肉块,说完便走出了巷子。

街上有人在脸上蒙着手帕,拖着车子从医馆和汇聚了流浪汉的小巷往外运尸体。

连京抬头看着不远处升起的黑烟,是官府在组织焚烧疫病死者的尸体,避免疫病扩大。但是在城中追杀疫鬼的修士们都明白,疫鬼一日不杀绝,疫病一日不会停止。

连京回到了白家,羽烛白还在睡,已经到了吃第三服药的时间了。

“小师叔。”上官策对他行礼。

“小舟怎么样了?”连京问。

“一直没有退热。”上官策撩起羽烛白的袖子,那里有一小片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了。他语调微沉,“我听白家的下人说,昨日医馆里的病人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没撑到半夜,人就死了。小舟的身体本就不好,能撑到现在,全靠长命锁续命……”

上官策的声音有些颤。

“别怕,我来照顾她。”连京摸摸他的头,温声道,“你先去休息吧。”

“师叔,我想和师姐他们一起去抓疫鬼。”上官策说。

“你去了,谁来守着小舟呢?白珏也是要休息的。”连京用温和但不容拒绝的口吻说,“出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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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上官策合上门离开,连京才坐在床边,安静地端详羽烛白的睡颜。

连京微凉的指尖在她的眉心点了一下,温煦的灵力从那个点一直蔓延,冲过周身大穴,在四肢百骸中流转起来。羽烛白手臂上那一小片溃烂的皮肤颜色慢慢淡化,在灵力游走下,渐渐恢复如初。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想我死的魔种。”悠悠转醒的羽烛白说。

“你死了,我会很麻烦。”连京说。

羽烛白眼睛一弯,笑了一下,道:“我突然想起来,你们魔界有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专爱养疫鬼这些恶心的东西。”

“末及。”连京道,“我抓到了他的下属,但是没找到他。这个阵法的特别之处在于,阵主是无法离开的,因为豢养疫鬼的血气最终来源是他。但很奇怪,城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但是我就是找不到他,他像是在这座城里凭空消失了。”

羽烛白眼神清明,她坐起来懒洋洋地说:“你当然找不到他,我想他现在正和青铜镜在一起。你听过镜宫吗?”

连京一顿。

“略有耳闻。据说镜宫里有无数面镜子,能照出一个人所有的模样,没有人能在镜宫里保守自己的秘密。”

“这不重要,”羽烛白摇着手指,“镜宫是另一个世界,只要青铜镜灵自己愿意,她能在任何可以产生镜像的地方打开镜宫的大门。很显然,末及在郾城里造完了孽,就跟她躲到镜宫里去了。”

“镜宫万象,青铜镜身在此间,它既是郾城,也不是郾城。”羽烛白说,“你要清理门户,是绕不开青铜镜的。”

“有什么办法能打开镜宫的门吗?”连京虚心求教。

羽烛白转头看着他,眯起眼睛,勾了勾手指:“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连京沉默了片刻,就在羽烛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从容不迫地说道:“求你。”

羽烛白满意地笑了,一字一句地说:“没有。”

“没有人能打开镜宫的门,除了青铜镜灵自己。”羽烛白摆了摆手说,“我已经准备等死了,你走吧。”

连京那双深色的眼睛凝视着她,羽烛白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

他方才灌注进羽烛白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了,羽烛白渐渐地觉得困倦,身体里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翻涌。她实在是疲惫,想要倒头睡下,却被连京抓住了手腕。

“该吃药了。”连京把桌上的药端了过来。

羽烛白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软绵绵地靠在连京怀里。她小动物似的抽了抽鼻尖,叹气道:“闻着就很苦。”

连京不说话,确实很苦。他还在想羽烛白要闹什么幺蛾子来推拒这碗药,就见她就着自己的手衔着碗沿,把药喝了个干净。

“不是说苦吗?”连京的声音有些哑。

羽烛白的指尖搭着他的袖口,含糊着声音,没头没尾地说:“你身上好香啊……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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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京的神情一涩,他轻而易举地听懂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你好像他……所以我乖乖听话了。

“你到底是谁啊……”羽烛白含着这句近乎梦呓的话,昏昏沉沉地在药效下睡去。

连京很久都没有说话。忽然,窗台上传来一阵动静,是湿漉漉的狐狸窜了进来。

小狐狸带着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跑到窗边,把嘴里衔着的一把草药放下,身上还有被晕染开的血迹。

“这是什么?”连京问。

“我去涂山偷的。”小狐狸焦虑地在地上踩来踩去,“能有点用……但是这个凡人的肉身太脆弱了,如果不能尽快破阵的话,沧雪就真的要回天道了。我已经把剑给你了,你说过会保护她的。”

小狐狸凶狠地瞪着他:“你说过的。”

“我不会食言,”连京说,“你好好守着她。”

第三节 行尸·风云变

白珏他老爹这几天都在家待着,一手把白家罩得严严实实。

鹤风惦念着自家师兄的独苗,忙里偷闲地回来了一趟,把白家十几道门都贴了镇邪的符纸。白珏借着烛光,隔着饭桌端详他爹的神色,没等他端详出个所以然来,他爹就开了金口。

“江掌门的千金怎么样了?”白老爷突然问。

白珏思索了一下,如实说:“不太好。”

白老爷沉吟片刻,说:“如今仙盟已经散了,那些修士乱来得很。我当初送你上山,只是图个清静平安,也没想过你能成什么才。既然现下修真界乱成一团,待这次的事了了,你便向鹤风掌门请辞吧。”

白珏反复咀嚼了这段话几遍,愣是没品出一点“商量”的意思来。白氏家主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惯了,能在那句通知前面加上一段缘由,已经是相当的纡尊降贵了。白珏思及此处,竟然扔下筷子笑了起来。

“怎么?”白老爷拧了眉头看他。

白珏虽然没什么本事,却空有一身骄狂的毛病,听了自家老爹一番知会,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他跟话本子上学来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都在此刻莫名消散了,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白珏想。

“我去接我哥。”白珏从桌子上捡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从侍女手里接过伞,走进了黑漆漆的雨夜中。

他哼着江南教坊司里歌女传唱的《菱角花》,活像个出门寻欢的浪**公子。

上官策被窗外的雷声惊动,手里的算筹“啪”地落下,打乱了手下原本的布局。

他的身后,江画舟在**安睡,那只小狐狸伏在她枕边。下午时,江画舟的病情有过短暂的好转,手臂上的溃烂也好了,可入夜之后,发热便越发凶猛。

上官策看着手下的推演结果,陷入了沉思。

他的习惯是每日三卦,早中晚各一次。今日这是最后一卦,若是刚刚最后一根算筹没有放错,很大的可能是凶卦。上官策把被打乱的算筹重新摆好,打算重来一次,突然听见院门处传来细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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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的小狐狸竖起了耳朵,上官策握着剑走到门边,一手按住了门。

江画舟患上疫病以后,白家所有人都不能踏足这间院子,除了白珏和上官策两人。因而这点异动便显得十分可疑。

他扣着剑镡,缓步迈入庭院中,将院门推开了一条缝。

暴雨如注,灯笼微弱的光被大雨和黑夜吞噬,显得十分孤寂。上官策看见门外一树被打湿的海棠花,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忽然,一声沉重的喘息自身后传来,他后背蹿上一阵冷汗——他猛地意识到,这间院子还有另一道门。那扇门早已废弃,被掩在一丛蔷薇花后,只露出一角朱红色来。

那扇门后面是一条巷子。

上官策的脑海里飞速掠过那日白珏带他们四处晃**时说的话。

瞬息之间,上官策拔剑出鞘。定岳剑在鞘中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嘶鸣,回首向身后来历不明的影子斩去。

剑身卡在了那人的肩胛骨间,短暂地阻挡了他的行动。上官策在此时转身飞踹在对方胸口,他没有留力,哪怕是四个师兄弟中剑术最弱的他,这一脚也足以踹断那人的肋骨。

那人闷声倒地,却很快又站了起来,只是动作略显笨拙。

上官策瞪大了眼睛,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张脸干瘦得只剩一张皮,蒙在嶙峋的面骨上,一半脸枯瘦灰白,另一半则是焦黑的烧伤。他完好的眼眶里挂着仅剩的眼珠,泛着灰白的颜色——起尸了。

没想到那人感染疫病去世后,变为了行尸。

上官策看着那熟悉的眼睛,很想吐。

不容他多想,那行尸已经拖着断了一半的肩膀扑了上来。上官策一剑贯穿他的口腔,笔直地穿过了他的后脑,将他狠狠砸在后头那具行尸上。

他手底一翻,迅速地结了个离字印,打在那两具行尸身上。

行尸畏火,两具行尸被火一燎,便没头没脑地撞到了一起。上官策一剑将其腰斩,把他们推到那扇门边,堵住了向前涌来的行尸。

“师兄,震字位,退!”

羽烛白的声音乍然响起,上官策想也不想地翻身退走。几乎在他离开原先位置的一瞬间,有一只行尸裹着满身烈火撞了出来。

那行尸扑了个空,拧着僵硬的脖子转向屋子里。

上官策脸色一变。

没等他动作,屋子里扑出来一只白色的影子。小狐狸一爪子挥出去,行尸便在青色的细光中断成了两截。

羽烛白扶着门框,看着快要奓毛的小狐狸。

小狐狸磨着尖牙,胸膛不住地起伏着。

他想起来那一日在魔界,他对上琉璃眼时所见的情形。他看见了一万年前,天谴降于无量天,羽烛白拄着剑跪在雷火之中,脊背挺得笔直。漫天神祇垂眸凝视,一言不发,却都是在说她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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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满心愤怒,满腔悲伤。

他当时太小,被羽烛白锁在昆仑山,什么都做不了。他听说沧雪神君杀了神帝,听说天谴降世,听说她死了。他无能为力,连最后看她一眼都做不到,只能守着昆仑山的雪,日复一日地咀嚼他的恨。

别碰她,谁都不能碰她。

小狐狸的爪子深深刨入地面,他脊背绷直,身后展开了七条尾巴。娇小的狐狸身形突然变得庞大,可与虎豹相媲美。

上官策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小师妹声称在路边随手捡的野狐狸突然发了神威,把涌上来的行尸都撕了个干净。他冲上前要带着小师妹离开,后颈却突然一痛,晕了过去。

羽烛白把昏过去的上官策放到墙边,一个纵身落到了小狐狸身边。这温顺得有几分蠢样的狐狸像是突然开了杀戒,脸颊两侧生出了红色的斑纹。

羽烛白知道这是他修得七尾的代价,她不在家的时候,杂毛狐狸估计是下了狠功夫,却走了歪路。

狐狸的爪子上都是血,眼睛里也隐隐地有红光。

“够了。”羽烛白伸手按住了他的头。

狐狸愣了片刻,下意识亲昵地用鼻尖去蹭她的手心。

“白冉。”羽烛白加重了语气。

羽烛白很少这么叫他,她一向称呼他“小狐狸”“蠢狐狸”,诸如此类。若是连名带姓地叫他,那多半是闯祸了要挨打。

白冉眼底汹涌的杀意平静了下来,他收了七条尾巴,又变成乖乖软软的小狐狸。

“我错了。”白冉夹着尾巴,闷声闷气地说,“你那个便宜师兄回头醒了,你是不是没法解释?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羽烛白被他一通抢白,气得笑了起来。

她揉了一把毛茸茸的狐狸脑袋,说:“你帮我守着他。”

白冉警觉地竖起耳朵:“你要去哪儿?”

“取个人头。”羽烛白轻描淡写地说。

白冉立刻四只爪子并用扒上了她的腿,笃定地说:“我要去。”

“你给那几头魔种下菜吗?”羽烛白把他从自己腿上薅了下来,盯着他黑溜溜的眼睛说,“你修的什么邪门术法,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老实待着别动。”

羽烛白不由分说地把白冉扔在上官策身边,矮身从断墙处钻了出去。

这边,白珏的大哥在自家库房盯着放粮的事。

按上官策的说法,见过白家大公子的人都会觉得白珏是捡回来的。这类话白珏上九嶷山之前听多了,对那些称赞他大哥的话都能倒背如流。他也没法否认,只能在大哥泰然自若地领受赞美时多吃两个核桃酥。

白珏一只胳膊撑在桌上,看着他大哥有条不紊地和各路人马打交道。不论是和哪条道上的鱼龙交谈,大哥都能不卑不亢,恩威并施拿捏得很准。

只是普通人还不知道这场疫病的严重性,不明白在修士们彻底清除疫鬼之前,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负隅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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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珏叹了口气,也不怨老爹把他当废物养,除了憋屈,当废物也挺开心的。他自我安慰完,突然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哥。”白珏喊了一声。

“怎么了?”大哥扭头看着他。

“这附近有活牲吗?”白珏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他推剑出鞘半寸,雨时剑剑锋在烛光下凝出一道寒芒。

大哥皱着眉,回道:“没有。”

白珏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起初没人理会,直到白大公子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仓房里霎时寂静下来,雨水洒在屋顶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在白珏的耳中,一同清晰起来的还有远远多于心跳数量的脚步声。

那些脚步沉重、拖沓,像是行动不便的人拖着身子勉强行走。

因为下雨,担心粮食受潮,所以仓门一直紧闭着。湿浊的敲门声响了起来,白珏示意门边的人走开,自己上前按住了厚实的桐木门。

敲门声缓慢地响了起来,叫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声音更像是有人用头在撞门。

白珏耐着性子,敲门声越来越重,众人都察觉了不对,心里那根弦慢慢拧了起来。白珏突然拉开了门,门外那个影子一个没刹住,从打开的门缝往里撞了进来。

白珏提膝撞在那影子胸口,撞得他仰倒过去,雨时剑强行顶着他的胸腹,蛮横地把他和他身后的东西都推了出去。

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

仓房灯火明亮,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张脸上尽是溃烂的皮肤——是疫病的死者!

仓房外,无数这样的死者站了起来。

白珏扔出十几张离字符,烈火逼退了行尸,却在大雨中渐渐熄灭。

“关门!”白珏大喊一声。

大哥抓了身边的佩剑就要冲出来帮他,却见白珏挥剑斩下了一颗行尸的头颅,黏稠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

白珏的剑锋上似乎凝着一线微光。

“别过来,关门。你们过来就是给他们加菜而已。”白珏喘着气说,“点火,我师尊看到火会过来。”

他手腕一挫,雨时剑被他双手握住。

书到用时方恨少,白珏回忆着酒鬼掌门教的剑术,却见鬼地发现,酒鬼掌门随便一教,他也只是随便一学,两个人互相敷衍得很彻底!

还没等他急中生出什么智来,黑沉沉的雨幕中突然掠过一弧烈火。有人戴着斗笠自黑暗中来,单手握剑,剑锋之上有赤金色的火焰跳跃——越纯净的火焰越接近白色,赤金色火焰便是辟邪符引来的辟邪之火,是对付行尸的不二之选。

那人穿行在行尸群中,身形轻盈敏捷,如流风穿梭于稻田之间。

赤金火焰如秋风扫落叶般掠过,暴雨浇而不灭。剑锋狠狠地斩断了所有靠近她的行尸,其上的火焰不依不饶地黏上了行尸的皮肤。就像是一粒火星子跳进了稻草堆,瞬间点燃了滔天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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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珏松了一口气,看着对方道:“多谢道友。”

“小事。我所修的术法对付这些行尸最占优势,举手之劳罢了。”

少女的声音清清亮亮,有点耳熟。

白珏一愣。

“叶岚。”来人摘下斗笠,对着他晃了晃,蜜色的皮肤在火焰的照映下更有一番风味。

她看着白珏错愕的神情,一挑眉道:“不认识了?我已不是朱雀门弟子,现下只是接到稽查司求助消息,前来支援的散修,故而没有师承可报,还请白公子见谅。山高路远,以后还请多见教了。”

“好说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白珏嘴贫完,问她,“你一路过来,行尸多吗?”

“城中行尸有的是医馆还没来得及转移的死者,有的是城内因为大雨还没烧完的尸体。四面都有,不算很多,稽查司的修士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了。”

叶岚犹豫了一下,说:“不过有人觉得那些患者一死就会变成行尸,现下人心惶惶……有的人想把那些患者烧死。”

白珏沉默片刻,突然急促道:“你来的时候,城北那个方向有异动吗?”

城北,白家。

容许紧跟在苏若秋身后,几次想拉住她却不能。

苏若秋满身是血,都是行尸身体里残存的血液。雾朱剑饮血之后,剑身的光芒越发晦暗。她三两步跨进白家大门,揪住一个惊慌失措的家丁领子:“九嶷山江楼掌门的女儿呢?”

家丁方才被行尸吓尿了裤子,苏若秋白皙的脖颈上还浸着黑红的血迹,他更是吓得结结巴巴讲不出话来。

“我知道小舟现在住哪个院子,跟我来。”容许用力地去掰苏若秋的手指,定定地说。

三言两语之间,白家的一角竟然亮起了火光。

容许看着火光的方向,瞬间白了脸色。

苏若秋一下子就明白了,翻身跃上墙头直奔火光燃烧的地方而去。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她的皮肤,寒意一点点渗进她的骨头里,她从未觉得这样冷。

转眼之间,她已经到了那处院子。她一眼便看见满地鲜血,心口重如擂鼓。苏若秋转眼望去,那只近日来与江画舟形影不离的狐狸正蹲在墙边。

那昏迷不醒靠在墙边的人,正是上官策。

容许随后便赶到了,他看见不省人事的上官策,赶紧上前为他诊脉。他稍一试探便知道上官策没有大碍,一下子就把人弄醒了。

“阿策,你怎么样,小舟呢?”容许攥着他的肩膀问。

“小舟……”上官策迷迷糊糊的,听到这个名字,猛地瞪大了眼睛,“我本来想带着小舟跑出去,一下子被人打晕了,然后……”

苏若秋忍无可忍地拎着雾朱剑转身离去。

容许想拦着她却是有心无力,他一眼扫过去,突然发现,那只狐狸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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