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全二册)-第二节 无量天·命格变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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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无量天·命格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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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对沧雪神君下了诛杀令。”汀罗把自己捏成一只乌鸦大小,收了翅膀踩在架子上,低眉顺眼地说。

桌前的人没戴面具,悬腕提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大修罗王这身衣冠禽兽的毛病很对魔种的口味,尽管披着张绝色人皮,也盖不住底下腐烂的血腥味。

沧雪神君肉身消散那日,大修罗王亲自出手料理了十余位修罗王。原先以为他手腕疲软的魔种们都老实了,没再敢兴风作浪。

“还有呢?”墨寒川专注地画着,头也不抬地问。

“沧雪神君上了无量天,没多久又出来了。”汀罗补上一句,“看上去毫发无损。”

“天道黔驴技穷了,只要她不杀人不弑神,就拿她没办法,只好下诛杀令。”墨寒川洗净了手,终于看了汀罗一眼,“至于神界,还没谁能拿她怎么样。你被哪个神祇抓住了?”

汀罗缩了缩脖子,想把自己秃了的脑袋埋进翅膀里。

他羞愤地说道:“属下被沧雪神君抓住了。她说要么尊上亲自前去找她,要么让我滚。”

“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墨寒川失笑,伸手摸摸汀罗的脑袋,细密的黑色绒毛重新覆盖了他的脑袋。

“不为难你了,我自己去找她。”墨寒川说,“看好我的画,墨水还没干。”

墨寒川果然离去,汀罗歪着脑袋,也没看出来这张画有半点美感。

画上赫然是四个圆滚滚的雪人,两大两小,憨态可掬。

画师多画梅兰竹菊、山水鱼虾等风雅之物,以彰显自己的才情和技艺。虽然也能从这张画里看出些许画师的精巧技法,却始终有限。

汀罗看不明白,只好感叹大修罗王自有深意。

羽烛白刚出无量天,打发走了食铁鸟,就被一只毛茸茸的狐狸赖上了。

“松开你的爪子,”羽烛白拎着狐狸的后脖子,想把他扔出去,却被两只爪子死死地扒着脖子,“你的毛掉我衣服里了!”

“你怎么不等我?我一觉睡醒,你人又不见了!”小狐狸委屈地哭号起来。

“你没断奶吗?没断奶我去给你找一只刚下崽的母狐狸。”羽烛白费力地把他薅下来拎在手里,没好气地说,“我等你干什么,你有什么用?你就会吃和睡,还掉毛!”

小狐狸无言以对。

说是这么说,羽烛白还是没把他扔回昆仑山。

“我们去找寒川吗?”小狐狸问。

“去找鬼王。”

酆都不见天日,唯一的光亮来源是忘川河底漂浮上来的,萤火虫般的阴灵。刚刚踏进酆都,小狐狸被阴风一扫,吓得脊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羽烛白安抚着这只没出息的狐狸,轻飘飘地跃过了忘川河。

将将把木筏靠岸的小鬼吃惊地看着她,下巴都快掉到胸口了。

“这次赶时间。”羽烛白摆摆手,解释道。

鬼王的得力手下判官早早等在忘川河边,对着她恭谨一拜:“鬼王在大殿恭候已久。”

羽烛白一愣:“他知道我要来?”

判官不答,只是请她进去。

大殿里更为幽深寂静,几盏幽蓝色的鬼火飘浮在空中。小狐狸害怕地搂紧了羽烛白的脖子,他没来过酆都,总觉得这里跟话本子上说的一样,随时会滚出来一颗龇牙咧嘴的头颅,或者掉下来一截带血的舌头什么的。

鬼王坐在大殿里唯一的桌案后,阴森森的鬼火衬得他面色青白,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他用指节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百无聊赖的模样,见羽烛白走进来,才懒洋洋地一抬眼皮,示意她过来坐。

羽烛白不讲究地薅过一张蒲团,坐在了鬼王对面:“你在等我?”

“从生死簿上那个名字消失,我就一直在等你。可算来了。”鬼王打了个呵欠。

羽烛白额角青筋暴跳:“你知道她是镜心宿主,为什么不告诉我?”

鬼王一点也不怕她发起怒来一剑劈了自己,把手掌伸到羽烛白面前。

羽烛白把他苍白的手拍了回去:“说话!”

“神帝和我订了血契,这血契可比昆仑君跟我订的狠多了。哪怕神帝魂消身殒,血契也依然有效,我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关于镜心宿主的只言片语,尤其是宿主转世的身份。”鬼王耸耸肩,“总而言之,我要是告诉你,我就会和生死簿一起被‘销毁’。现在宿主没了,血契也消失了,我才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神帝这个缺德的血契在防止任何人找到宿主的下落,究竟是怕人改写宿主的命运,还是在保护宿主不被人间以外的力量所害?他到底是想镜心宿主生,还是想宿主死?

“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为什么要干这种事?”羽烛白想起苏若秋,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发疼,艰难地问。

“没有,他没有做出任何解释。”鬼王摇头。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比昆仑君身殒还有久。那天神帝突然出现在酆都,翻阅生死簿,从里面选出了宿主的灵魂。他筛选的标准是最坚韧最纯净的魂魄,本来这样的魂魄,命格一定是很好的,却被他改成了‘不得好死’。后来青铜镜灵得知了这件事,闹出许多事端来,神帝又回来和我订下了血契。”

如果最纯净的魂魄是为了保护镜心不被污染,那么最坚韧的魂魄是要保证镜心可以一直在人间轮回吗?神帝如此行径,是为了让明鉴和镜心剥离。如果明鉴是一面完整的青铜镜,会发生什么?

“问了我那么多,该换我问一句了吧?”鬼王话锋一转,“宿主死了,那镜心呢?”

羽烛白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你该不会也想要吧?”

“我要这东西干什么?”鬼王摊开手,“我没什么想要的,就想安安稳稳地守着我的生死簿,没事喝点茶赏点花,偏偏又闹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宿主因镜心而死,神帝受镜心所困,若它还在你手上,你还是当心为妙。我说,好歹我们有这些年的交情,你不必对我如此提防吧?”

羽烛白沉默片刻,说:“我有一种感觉。从我离开昆仑山开始,我就已经走进了幕后之人的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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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散漫的神色慢慢地变了:“你离开昆仑山,是第一次天裂之战的时候吧?”

得多么神通广大的人,才能用神魔大战来诱她入局?

羽烛白不欲作答,笑了笑问:“你这里有酒吗?”

墨寒川赶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忘川河上的两只酒鬼。

两个人喝得东倒西歪,眼看着就要掉进水里,边上的鬼差却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去扶。小狐狸生无可恋,现出庞大的原身,把这两人从水边抵了回来。

“认识你跟昆仑君真是我倒了血霉!”鬼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伸手指,险些捅进狐狸的鼻孔里,“我的红莲都谢了!一朵没剩!你们就不能等天谴的余威散干净了再来吗,赶着投胎吗?你们也投不了胎啊!”

小狐狸不忍直视,默默地撇过头去。

羽烛白吐得七荤八素的,什么都听不清。墨寒川施了个法术,把她身上的污秽清洗干净,脱下外袍把她抱了起来。

“这是喝了多少?”墨寒川左看右看,地上拢共也就一个酒坛子。

“据说是鬼王珍藏的佳酿,”狐狸面无表情地抖了抖身上的毛,深觉晦气,“不知道埋了多少年。”

墨寒川很是无奈,怀里的人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忽然哭出了声。小狐狸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了。

“对不起。”羽烛白呜咽着说,“师姐,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离开九嶷山后,羽烛白没有提过苏若秋一个字,只是偶尔攥着光华流转的镜心发呆。愧疚和悔恨其实早已决堤,她在无声之中被溺毙。

墨寒川沉默半晌,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柔软的吻:“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总要把别人的命背负在自己身上呢?你是神,可你不是无所不能。你曾经也只是个会害怕会撒娇的孩子,其实不必对自己如此苛刻。

墨寒川抱紧了她,有些失神地想,山墟君的愿望还是没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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