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全二册)-第三节 定八荒·目的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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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定八荒·目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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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烛白第一个下手的就是山墟君的碑。

她毫无心理负担,毕竟石碑下是空****一捧土,什么也没有。就算有,以山墟君宠辱不惊或者说是要死不活的德性,也不会在乎。哪怕他本人的魂魄就站在旁边,看见羽烛白用止霜剑去撬石碑下的冻土,把他的尸身拖出来曝尸三日,也不会抬一下眉毛。

挪开那块石碑,羽烛白居然真的从土里刨出来一个剑匣。她不禁在心里感叹,寒川真是学坏了,居然会干这种缺德的事!

然而,她真的找到了定八荒,却还是想不明白墨寒川这一顿折腾是为什么。

她盘腿坐在雪地里,随手把止霜插在雪和泥土里,脏着一双手打开了剑匣。匣子里是一把古朴得有些老旧的剑,没有话本子写的那种寒光乍现、光彩熠熠,说是刚刚从棺材里刨出来的也不是不行。

羽烛白有些疑心这到底是不是定八荒了。

她也远远见过这把剑被供奉在神殿正中央的样子,只是彼时有天光从打开的屋顶倾泻下来,罩着薄如蝉翼的琉璃壳子。羽烛白当时又困又烦,满心盼着神帝唠叨完就能回昆仑山蒙头睡觉,一个正眼也没给它。

这把灰扑扑的剑被羽烛白摆弄来摆弄去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来。

“嗯,不错,这就是定八荒。”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羽烛白手一松,定八荒狼狈地滚进了土里。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在飘摇风雪中不断闪烁的光影。光影中的人低着头,撑着伞,眉目如画,眼角眉梢却没有一丝温度,像是生来就没长“笑”这根神经。

山墟君。

“我不是残魂,毕竟事已至此,我应该已经魂消身殒,什么都不剩了。”山墟君说,“这是我在定八荒中留下的一段映像,所以你不要提问,我无法回答。唤醒这个映像的钥匙是青铜镜心,那么想必镜心已经回归天道了。”

这个“你”是谁?羽烛白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这段虚影,麻木地想,谁是你选中的人?

“该从哪里说起呢?”山墟君按揉着太阳穴,有些苦恼道,“就从天地初开说起吧,可能会有些长。不过事已至此,时间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了。”

山墟君一撩衣袍坐了下来,俨然是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羽烛白认命地坐下,知道他的话必然是不会少了。

他沉默良久,才酝酿好了这个开头。

开天辟地以后,方有万物化生。纤弱坚韧者为人,山野精魅者为妖,嗜血好杀者为魔,至于神,不过是运气好了一些,受清气洗涤血脉,而有无垢之身。

起初,人妖魔神共居一处,妖魔勾结戕害凡人,视之如猪狗,流血漂橹数万年。后来始有天道,将人、魔、神分隔开来,越界者必遭天谴,才安分太平了很长一段时间。

羽烛白在心里反驳道,不对。

从天裂之战开始,就有魔种开始越过葬骨川和荒城,流窜于神界和人间了。如果事实如此,那么就是说,天裂之战以后,天道已经衰弱至此,连制裁越界的魔种都做不到了吗?

山墟君留下的影像自然不可能回答她。那个缥缈的影子接着说了下去。

“世人皆传定八荒为开天辟地之神器,所以供奉在无量天当个摆设。其实不然,天道投掷镇山海于魔界,镇压魔界邪眼向外涌出怨气。镇山海是‘锁’,定八荒是‘钥匙’。”山墟君淡淡地说,“纵然血莲花池翻腾不休,只要定八荒不碎,镇山海就不会亡,能一直钳制天地之怨气。”

墨寒川把定八荒藏在昆仑山,是怕神界有人打开镇山海?羽烛白思绪飞转,他早就知道定八荒是什么,并且怀疑神界有内鬼,他怎么知道的,又知道多少?

“最后,就是天道。”山墟君伸出手,想要接住一片雪花,飘雪却穿透他的手掌落入泥土,“你见过忘川河上的红莲吗?”

羽烛白明知这是一段映像,却还是下意识地点头。

“血莲花池上漂浮着红莲,酆都忘川河上也有红莲,无量天上的莲海是白色。”山墟君娓娓道来,“你能猜得出来吧?酆都和魔界是天地的‘阴’,人间和神界是天地的‘阳’。阴阳制衡、因果轮回、善恶有报,这一套规则就是‘天道’。

“当阴阳失序、因果相悖、善恶混乱,就是天道崩塌之时。”

这句轻飘飘的话砸在羽烛白的耳膜上,振聋发聩。

“若你要力挽狂澜,只能以一己之力倒转阴阳、修补因果、肃正善恶。其难度,等同于凡人以血肉之躯逆转奔腾之洪流,实属天方夜谭。”山墟君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刻薄地说,“你做不到的,帝淮。”

帝淮,是神帝的名字。

羽烛白震惊之余,也难以置信山墟君的孩子气。

他自认为这段映像重见天日时,已是天道崩塌、四海倾颓,神帝想必是焦头烂额,可他还要留这么一段洋洋洒洒却没什么用的映像来给神帝添堵!这好比山羊胡的道长给年轻人一个妙计锦囊,嘱咐他遇难时再打开。年轻人千恩万谢地滚蛋了,下山遇到拦路土匪要谋财害命,他打开锦囊,里头只有一张纸条,上书大字:傻眼了吧,活该!

山墟君唯一没有料到的,神帝没能活着看到这段映像。

“我没有留下血脉,这一次,不会有白龙来救你们了。”山墟君冷冷地说完,话音随着影子一起消散在了风雪中。

羽烛白百味杂陈。山墟君单方面抹杀了她的存在,是想她和墨寒川安安稳稳地活到天下大乱的那一日吗?她是白龙又怎么样,神帝尚且不能做那个逆流之人,在山墟君眼里一无是处的她,又何德何能,可以担起这样的重担?

“都是白费功夫。”羽烛白长叹一声,“还没等神帝看到你这段长篇大论的废话,我已经在昆仑山外鬼混一遭回来了,还混得声名狼藉,人人喊打。你倒是留下点解决的办法给我啊,把血莲花池连根拔起能逆转阴阳吗?”

无人应答。

羽烛白揉了揉冻僵的脸,起身走了。

无量天的武神铩羽而归,离曜挨了一顿狠揍,回到梧桐荫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羲和闻讯赶来,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吐血,知道是伤到了内脏,心疼得直皱眉。离曜是他一手带大的,打小就被捧着,没怎么吃过苦,却回回在羽烛白手里栽跟头。

“不就是取个镜心,她下这么重的手?”羲和很吃惊,“这是把神魄法相都拉出来了吧!”

边上轻伤的武神抱怨道:“殿下上去就跟沧雪神君动起手了,一个字都没提镜心。不是我说,离曜殿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何必争强好胜?”

离曜咬牙忍着身上造反的疼痛,一言不发,吭都没吭一声,颊边的肌肉硬得像是石头。羲和凝视他半晌,知道弟弟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示意同行的武神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兄弟两人,羲和在离曜的身体里灌注进一缕灵力,为他梳理紊乱的气机。

“镜心一定要拿回来,我会亲自去。”羲和按住了挣扎着要起来的弟弟,沉声说,“你好好在梧桐荫待着。”

“兄长,我和你一起去。”离曜挣裂了自己的伤口,把自己疼得倒了回去,他满身冷汗,脸色苍白,“羽烛白不会乖乖把镜心给你的。不为别的,只要能和天道对着干,她就一定会拧到底。你会受伤的!”

“你不用管,”羲和不容拒绝地说,“好好养你的伤。”

在羽烛白的记忆里,羲和像是离曜的影子。

两人总是一起出现,但却没有人会注意他,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投在叽叽喳喳的离曜身上。凤凰本性明锐飞扬,羲和却是个柔和得没有一丝锋芒的人。甚至于在羽烛白扒了离曜的羽毛后,他还能对羽烛白好言相劝。

所以在神帝死后,羲和成为神界话事人,她还是很意外的。更令她意外的是,她自认和哪个凤凰都没有交情,以她的臭名昭著,羲和居然还敢到昆仑山下求见。

羽烛白思忖半晌,还是把他放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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