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原本该落在她身上的一剑。
她看见他冷下来的眉目。
“帮我,我看是骗我才对,消解我身上的尸气,再解去我与涂苏之间的同命蛊,最后一剑杀了我,死的便只有我这个一心害人的恶毒之人。晏春堂,我与你非亲非故,前不久你口口声声要杀我。如今你又说要救我,你以为我是个傻子?”
李幼安笑得嘲讽。
他扼住她下颌的力道更大,眼神一片冰寒。
“我是你师父!”
“师父,你自己瞧瞧,如今你我这样亲密。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师父?”
李幼安冷笑,去挣腕上剑气,然而只是徒劳。晏春堂的剑气将她牢牢缚住,更甚于邀金台上的锁链。
“好,是你说的,我与你非亲非故。”
晏春堂平静下来。他抬掌在她脸上摩挲,似是要替她擦去颊上的血迹。
那是他的血,血液只有越擦越多。
他翘起唇角,像她一样冷笑,眼中却藏了深深怒气。
李幼安睁大眼。
“你不信我,我也不帮你。”
晏春堂眯眼,秀雅的眼睛冷下来。他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倒在榻上。
“晏春堂!你滚开”
李幼安咬牙,颊上羞色全化成怒气。
“我是大剑仙,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你能怎么着?”
他仍旧扼着她的下颌。
男子眼神冷下来,是全然陌生的怒意。他看着她,就只是在看一个因惹怒了他而不再被善待的女子。
“我就是要欺负你,你能怎么着?”
李幼安恨恨转头,却又被晏春堂掐着下颌噙住唇。
她想咬他,可是她咬不动,他的阳气和剑气一起融入她的身体,让她没了力气。
手无力地蜷起起,缚着她四肢的剑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
但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又是一阵暖融,李幼安意识模糊之际,她只瞧见男子带着怒意的眉眼。
晏春堂,她真讨厌他。
她就算要死,也要先杀他陪葬。
许久之后,少女彻底昏死过去。
他松开她,可胸腔中的怒火还未散去,几乎要将他的心烧穿。
他披衣而起,在洞府中的寒谭中瞧见了自己。
乌发,披衣,神色带怒,几乎狰狞。
这是他,又不是他。
他从不曾如此动怒,更不曾如此失控。
水中的晏春堂看着岸上的晏春堂,忽而一笑。
“你是动了邪念。早知道她没那么容易低头的,为何又要任她**,同她亲近?还有,想要救她,去郦家再借摄灵瓶就是。可你没有,偏偏选择了这种方式。”
“我动了邪念。”
晏春堂想起李幼安的脸。
昏死后的她,安然恬静,湿漉漉的眉目都带着羞怒。抱起来软绵绵的,他舍不得放手。
水中的晏春堂又微笑,眉眼含了波光。
“你可怜她,想要帮她。可是她不听你的,宁愿为了旁的人死,也不要好好的活着。晏春堂,你起了独占之心,你动了怒……但想想,你是上清剑仙,做什么不行?李幼安自己也说,你是大剑仙,手中剑一出,谁都得听你的。她不想活,你偏偏能让她死不了。就这么用剑气锁着她,囚在自己洞府里,藏进小山河中,让她日日只对着你一个,听你的话。她会是你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属于你。你可以这样做,没人会知晓,也没人会指责你。”
岸上的晏春堂垂下眼帘。
“囚了她?”
“囚了她!”
水中的影子神色一时狰狞,似要破水而出。
晏春堂轻笑,抬手一转,沾着他血液的竹色长剑急飞而来,将水中心魔捣得稀碎。
“我为何要囚她?她不信我,我生气,却也知道她是迁怒于我。”
他垂下眼帘,神色一时平静。
“我只是要救她,不是要贪图她什么。”
说一次没用,那就说千次万次,她总会信。
可在此之前,他得先收收自己的邪念。
指上齿痕犹在,晏春堂摩挲着伤口,不期然带起心中一阵刺痛。
他走入寒潭,坐在一池冰水之中。收心魔,敛气息。面上无悲无喜,似是变成了一尊无有知觉的神像。
他要救她。
愿她熄情忘苦,早悟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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