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道长,我不能跟他相认!我会吓坏他的,”宛玉苦涩一笑,“永崎这么可爱、这么懂事,我不想让他看见他的母亲是这般模样,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他有一个做错事情的怨灵母亲,就让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留在他的心底吧。”
“道长!”宛玉面向曾应,突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哀求道:“请道长施法,将我封进他的玉佛吊坠里,我想伴着他,看着他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这个当然可以,作为永崎的生母,我们还是得问一问你,你是让永崎跟我们一起回汴京,还是留在房州?”
“他是郑国公,他有他的责任,他得回到郑王府。麻烦苏姑娘和曾道士了,让永崎回到郑王府,宛玉感激不尽!”她跪了下来,磕了无数个响头,曾应和苏清月对她有恩,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们。
查出符咒的缘由之后,曾应并不想多管闲事,包括那个无依无靠的永崎,他也不想过多理会,他有时候在想:我也是个孤儿啊,我也一样健康成人了,为什么非要回到那个勾心斗角的郑王府呢?
“我知道两位肯定在想,为什么要让永崎回到郑王府,那里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可是,他是郑国公,郑王府是他最好的去处,我不愿他颠沛流离,只愿他一生安逸。”
这是一个母亲最殷切的希望,愿自己的孩子一世平安无忧。
“好,我们会帮助永崎回到郑王府的。”
鸟儿在清晨歌唱,欢乐的叫声唤醒了十岁的永崎,他很久没有这么舒服的睡过了,身旁没有了情绪阴晴不定的祖母,而他也不知道今后该做些什么。
脖子上好像挂有东西,永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戴上了那一枚玉佛吊坠,他抚摸着这枚吊坠,这枚玉佛吊坠的触感跟以前的不一样了。
房门推开,永崎有些奇怪地看着来者,揣摩他们的来意,两鬓斑白的老人看了永崎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从惊喜到深思考究再到最后狂喜,“扑通”一声,他朝着永崎跪了下来,身后的一众人,在迟疑与猜忌中,随着这个老人跪了下来,永崎惊得跳回了**,“你们在干嘛?”
“老奴叩见郑国公!”
“奴才叩见郑国公!”
众人的跪拜与一声又一声的“郑国公”,让这个十岁的孩子似惧怕又似惊喜,像他同其他孩子玩过的将军与平民的游戏一样,犹如草芥一样的平民,一跃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底下有一群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永崎扯着玉佛,他的肩膀在抖动,手心在冒汗,他学着偷听来的戏文里的话语,舌头在打颤,“请……起”
“多谢郑国公!”十几个人地齐声道谢,震得这个孩子的耳膜发疼。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永崎怯生生地询问,他仍是不敢相信,他忽然间就成为了身份尊贵之人。
“有人寄了一封书信过来,说国公在这里,老奴就赶了过来,苍天有眼啊,有生之年,能再见到国公一面。”
“等等,你们先别过来,”永崎制止了那些想要紧跟他的人,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光着脚丫跑到隔壁,只见隔壁住着的苏清月和曾应都不见了,只有一个收拾客房的伙计,“这两间屋子的客人呢?”
“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他们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伙计盯着这个十岁的小孩,他觉得这个孩子同昨晚似乎有些不同了,昨晚刚进来客栈之时是紧张不安的,现在却是毫不怯场地问话,“哦,对,他们确实给你留下话,说是他们会带着棺材回汴京安葬的。”
传了话,客房也收拾好了,伙计便不再理会这个伤心的男孩子,端着抹布水盆离开了。
“国公,我们回家吧,”老人捧着他的鞋子走了过来,正瞧见永崎在擦拭泪水,他扶着他坐回椅子上,细心地擦拭那双沾了土的小脚,为他穿上袜子和鞋子,“虽然不知道国公之前遇见过什么人,但是国公要相信,终有一日,你们还是会再次相见的。”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再碰见他们的!”永崎不再伤心,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脖子上的玉佛吊坠安安静静的,默默地看着他所经历的一切。
永崎怎么也没有想到,十岁的他忽然成为了郑国公,不再颠沛流离,不再饱经风霜,不再任人欺凌,十岁的他,在心底永远感谢遇见的那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