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云之彼岸-二十六、真相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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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真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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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个早该死去的前辈却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身上,头上笼罩着云州领主的光环。云州,这一块神秘莫测的禁忌之土,竟然在长达三百年的时间里,都被一个姓云的羽人所统治着么?

云灭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这张脸看上去甚至比风离轩还要年轻,只有一双眼睛深不可测,饱含着跨越三百年的睿智与阴沉。这双眼睛也在细细打量着自己,过了一会儿,云清越开口说:“真是太像了,活脱脱就是我年轻时的样子啊。”

“你现在看来也不老么,”云灭讥讽地说,“要是扔到云州森林里去,还能迷倒一片小姑娘。”

云清越笑得愈发开心:“这一点就更像我了,越是在逆境的时候,越能满不在乎。可惜的是,俏皮话只能缓解气氛,却不能借消除困境。”

说完,他左手轻轻一挥,云灭忽然感到周围的空气有了实体,就像是一堆看不见的软泥,将自己包围于其中。他越是用力挣扎,四围的阻力越大,越是不能动弹。

“你看,实力上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说再多俏皮话也无济于事。”云清越耸耸肩。

云灭哼了一声:“如果不借助星辰力,你自己的力量又能有多少呢?我可不会为此感到佩服。”

云清越神色自如:“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和天地星辰相比,人根本就是一种无比脆弱的存在。但是和星辰融为一体,我就能与天地同寿,何乐而不为?”

“你都与天地同寿了,还费那么大劲抓我干什么?”云灭问,“干脆走出这个乌龟壳,离开云州,用你伟大的星辰力去征服东陆和北陆好了。我相信那些历史上的传奇帝王纵使复生,也挡不了你一根手指头。”

云清越再一挥手,云灭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了。云清越说:“你也不必试图激怒我,那样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况且一个活了三百年的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发怒。你过来触摸一下我的身体,就明白了。”

云灭走上前,碰了碰对方的胳膊,他知道两人差距太大,也并未打算偷袭。这条胳膊摸上去僵硬而冰凉,完全没有活气,反倒是有一股泥土的味道。云灭缩回手,平静地说:“这具身体是假的,大概是用陶土烧制的吧,因为你原来的身体无法承受星辰力的摧残,已经死掉了。”

“不止如此,”云清越说,“现在这具身体,全靠星源维系着形态,一旦远离就会崩溃,所以我始终只能依靠一个得力的助手去替我做事。”

云灭虽然不知道所谓“星源”是什么,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还不如说直接点,像风离轩那样唯你马首是瞻的傀儡。但风离轩也活了三百年,他的身体也是假的吗?为什么可以代你离开云州?”

云清越摇头:“我不会给他像我那么强大的力量,所以普通的肉体也能勉强承受,虽然还是无法持久地保持活力。不过么,只需要每隔数年更换一具活人的身体就行了,那是一种几乎不为人知的暗黑秘术,只是我碰巧一直是一个爱读书的人。”

云灭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这样我就全明白了。难怪你能容忍我一直活到现在,活着站在你的面前,就是为了离开傀儡你就没有办法完成你的统治。只是为了独占这种力量之源,为了拥有强大的星辰力,你不惜让自己像囚犯一样地一辈子困在这里,连多走出几步都不行——我是应该佩服你还是该蔑视你呢?或者是尽情地取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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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越并不动怒:“两样都可以,你会有很长的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当你成为我的副手之后。”

“那我就不明白了,当时在和镇与风离轩交手的时候,你只要稍微收敛一点,风离轩就不会死。你把他召回云州,接着给他换身体,不就可以供你接着使唤下去?难道是嫌他的头脑不如我聪明?”

云清越哑然:“你还真是不懂得谦虚,不过说的的确是实话,但那只是次要因素。重要的在于,风离轩的精神已经一点点垮掉了,就算再聪明,也不是那种能全心全意为我尽忠的人了,相反,他正在逐渐变成我的累赘,所以我早就想扔掉他。我本来只是派人追杀胡斯归,以免他将云州的事情外泄,不料却发现了你这样的美质良材,真是好运气。”

云灭鄙夷地看他一眼:“扔掉?你对自己的至交好友还真是好得很哪。”

云清越的脸上现出一种很古怪的表情,既像是愤怒,又像是惋惜:“你错了,如果真的是至交好友,我怎么可能这样对待他?这个风离轩,早已不是我的好朋友风离轩了。当年我激他探索云州时,他是何等意气风发;等到我们发现了星源的秘密之后,他反而变得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做,还想阻止我,好几次差点坏我大事。我不得已,只能想法子逼迫他为我效命,但我们之间的友情,却早就完蛋了。他只是一个被迫效忠于我的奴仆,却不再是我的朋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建造这座雁都城吗?”云清越双臂一张,“我始终在怀念着当年的那个风离轩,那个不顾风云两家的矛盾、邀我到风家作客的风离轩;那个并不好酒、却能陪我痛饮半个月、自己醉得走不动路的风离轩;那个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惦记着我、给我写信讲述游历经过的风离轩。那是我三百年最愉快的一段时光,我的一生只结交了这么一个朋友,他却不信任我、甚至想抛弃我,这种难过,你可以理解吗?”

方才还从容温和的云清越,此时却像完全换了一个人,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着,身上的星辰力在一瞬间暴涨,可想而知内心的波动。云灭体会这他话里的情绪,轻轻叹了口气:“你这老东西活生生就是个疯子!朋友在你心目中,究竟是什么?”

他忽然反应过来一点别的:“你说你激风离轩探索云州,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很快就要为我所用,我也不妨让你先知道一些,”云清越恢复了平静,“我相信你已经查阅过史料,知道我在家族史上默默无闻,除了好酒贪杯之外,没有丝毫作为。但事实上,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心中怀着怎样的理想,当我看着周围那些平庸之辈无知无趣的生活,心里又有怎样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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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想象,因为我的堂兄也怀有和你差不多的念头吧,”云灭思考了一会儿对方的话,回答说,“不过他采取的方式和你相反而已。我的堂兄故意展露锋芒,让所有人都怕他;你却一定是那种深藏不露,试图让所有人都轻视你的人。但是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有人替你去做,所以你利用了风离轩,对不对?他就是你的替身,通过他的眼睛,你虽然终日在宁南烂醉如泥,却也能看到九州的一切,对不对?”

云清越微闭着双眼,陷入了回忆中:“你这么说也不确切,我的确是想法子激他四处游历,然后将所见所闻都告诉我。但我也是真的把他当作我的好朋友,想用这种方法去磨炼他的性子,这样日后他才能成为我最大的臂助。”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看来甚至有些温馨的笑容:“我这位风老弟啊,很喜欢冒险,很喜欢体验新奇的事物,然而性子毛毛糙糙,最是沉不住气。我只需要有意无意地偶尔和他说起云州的神秘与危险,然后苦苦劝他不要去涉险,他一定会忍不住而拼命前往的。我甚至早就替他驯好了雕,知道他一定会用得上的。”

云灭冷笑一声,正想说话,云清越接下来的话却立刻令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可惜啊,我本来是想通过挑唆风云两家内斗来找寻机会的,但那些抱残守旧的人,只看到在羽族内部争权夺利,根本就难成大器。我看出他们不堪其用,只能将目光放得更远些了。”

“你的意思是说,风云两家势成水火,是你挑拨的?”云灭有些难以置信。

“我只是想办法加了点油而已,”云清越皮笑肉不笑地说,“横竖两家都是要打的,那不如玩大一点,死一个人是死,死一百个还是死。”

云灭心中本来还存有为了风离轩而生起的愤怒之情,此刻却完全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和他比起来,胡斯归简直算得上是善人了。他强迫自己抛开一切杂念,开始全副心神地思考如何对付这个怪物。

恶魔,他想起胡斯归用来评价云清越的话,这两个字果然半点没错。

云清越接着说:“云州我已经暗中调查过很久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传闻绝大多数人都不相信,我却深信不疑。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的时代,想要达成我的理想,就必须要敢为人所不能为,也只有这种表面上的蛮荒之地,才有我伸展拳脚的余地。”

“那么后来你留下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云灭问。

“他到云州后,我和他通了好几次信,也索要了一些迦蓝花的花粉,然后一直在等待时机,最后终于被我等来了,就是那次风氏的突袭。我趁人不注意,擒住了一名风氏的杀手,让他吞下了十倍份量的花粉。他很快变成干尸,我只需要把头颅割下来深埋好,把尸体摆在自己的**,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死者就是我。而这之后风氏找不到此人,也只会将他列入战死名单而已。这样我就可以安全地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中,不为人知地去往云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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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灭点点头:“于是你也猜到了旋涡的秘密,来到了云州。和风离轩探险家的思维方式不同,你只对权力和力量感兴趣,因此找到了操控星辰力的方法,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星源’,对么?”

云清越赞许地说:“我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真是不费力气。云灭,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满意了。”

他转过身,向着树屋深处走去,云灭别无选择,只能跟在他身后。穿过了几条狭窄的小径后,前方出现了一间毫不起眼的树屋。但当云清越走近后,树屋在眨眼之间消失了,露出一道拱形的石门。云灭刚刚跨进去,就感到一股巨力在拉扯着自己的身体,他明白,这又是一处传送点。

眼前的黑暗消失后,他已经站在了一片铺得很平整的高台上,寒冷刺骨的气流提醒他此处的海拔甚高,四周更是云雾缭绕,一片茫茫白色,大概是一座极高的山峰,然而当他走到高台旁向外俯瞰,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厉害。这根本不是什么山峰,这座平台竟然没有任何支撑,压根就是悬浮于半空中的!

云灭不动声色,细细打量这座平台。平台大约十余丈见方,厚度无法估量,四周毫无遮拦,也没有其他饰物,除了地上的一个黑洞是两人来此的“门”之外,只在中央醒目地矗立着一尊雕像。云灭下意识地扭头,云清越笑了起来:“别紧张,这东西不是用来吸取魂魄的,你尽可以放心地看。”

云灭听出此言非虚,于是将视线转过去。乍一看,这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怪物,身躯臃肿而不规则,头颅大得出奇。仔细一瞧,那具臃肿的躯干竟然是由数具不同的身体扭合而成,而且恰好对应九州的六个种族。这些身体极度扭曲,已经完全变形,彼此之间死死地纠结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亲密无间,但从头颅的表情可以判断出,他们正陷于苦斗之中。夸父的手狠狠掐着羽人的脖子,河络的刀顶在鲛人的胸口,每一张面孔都带着栩栩如生的狰狞与痛苦,那种惨烈的杀意让云灭都感到颇不自在。在这样一个近乎与世隔绝的高台之上,摆放着一尊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雕像,脚下是谜一般的云州大地,令他有一种飘缈的不真实感。

“你别问我这雕像是谁雕刻的、象征着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云清越说。他已经站在了雕像旁边,手抚上面的纹路,目光注视着远处的云雾,像是要看穿隐藏于其中的一切。狂风劲吹,他瘦削的身躯看起来完全弱不禁风,让人无法相信他的真面目竟会如此阴狠。

“但是我绝对相信,这不是人力可为的,那么,它就是天神给我的恩赐,是天神要赐予我这样的神器,成就我的心愿。”他说。

云灭没有讥讽他,心里想着“神器”两个字,一时间心头一片混乱。云清越目光迷离,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许多年前我来到云州时,心里其实半点底也没有,并不知道我究竟能找到什么。风离轩很难得地在云州呆了很久,但那也仅仅是由于云州还有太多未曾探索的地方,仍然能激发他探险家的热情,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别的追求。而我在云州的一年中,固然通过他发现了许多新奇的事物,也能为我所用,但都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这样下去,我充其量不过能赢下一场风云两家的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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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就喜欢一个人在那座石头的城市中乱转。我不相信这座城市是无缘无故地矗立在云州这片蛮荒之地上的,它的存在必然有其理由,很有可能就是云州一切怪异之处的根源。我在城中四处寻找,几乎将它的每一个角落都印进我的头脑里,却始终未能发现什么。那只是一座死城,在时光的浸**中一点点腐朽剥落,慢慢化为尘埃,而我的生命,比这一过程还要短得多。”

“有一天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失落和悲伤,我牵来了一头雷犀,开始在城里疯狂地四处乱撞,拆毁挡在我眼前的一切,以此泄愤。忽然之间,一座房屋倒塌之后,从废墟中露出了一道石门。在它即将被拱倒的一刹那,我勒住了雷犀。我敏锐地察觉到,那就是我所苦苦追寻的奇迹,我称它为星源。”

“就是我们刚刚穿越的那道石门吧,”云灭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这里究竟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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