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笑红听了这话,心中疑惑,难道是自己打赢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适才这一招,从一开始,自己一直都是在被动抵御,只是最后挥出一锄,似乎侥幸打在对方身上,不过那时自己已成强弩之末,未必能伤到对方,不知道专诸何以说他败得一塌糊涂。
她的心里既兴奋又伤感,自己竟能战胜这位远古的大侠,他一直都是自己敬仰尊重的对象。现在大侠被自己打败,他的语气如此的落寞,这让池笑红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只听专诸继续道:“也许这个决定本身就是个错误,也许我根本不该重新回到人世。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你不能把发生的事情抹杀。”等了一下,他忽然改变了语气,慨然道:“不过也没有什么遗憾的。能够遇到你这样的对手,痛快一战,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而且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幸福。有多少英雄驰骋一世,所向无敌,却因为得不到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对手,最后落寞而死。比起他们,我太幸运了。”
池笑红听了专诸的话,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正要转身,诉说自己对他的崇敬之情,只听得专诸低沉浑厚的嗓音慢慢吟咏道:“虎尾自惊逢柳跖,鱼肠犹在耻专诸。哈哈哈哈,鱼肠犹在耻专诸。”
咕咚。
池笑红急忙转头去看,只见专诸高大威武的身躯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就像绝壁崩塌,重重摔倒在岩石上面。
池笑红一声惊叫,飞步赶去,却见专诸的身躯撞在岩石上,又向上弹起,不过弹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一具完整的身体,而是四分五裂,分崩离析,脑袋和四肢分别向四下飞出,再落到岩石上时,摔得粉碎,化成了一片片轻烟,被山风一卷,飘散开,再也没有踪迹。
池笑红睁大眼睛看着这幕诡异的景象,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一个威风八面,气势逼人的大英雄,就这样在顷刻之间化作云烟,只剩下几根枯骨散落在岩石上。她的心里一时间波澜起伏,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就那样呆呆地站立,心下眼前都是一片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内心涌起一种欲望,就想在这荒山野岭空旷无人的地方扯开嗓子嚎啕大哭一场。
不过,她现在没有时间发泄内心的情绪,听专诸刚才讲,他们同行的有三个人,另外两个分别去找丈夫和儿子,丈夫的功夫不如自己,心地又单纯善良,王重阳更是一个不谙世事的赤子。想到这里,她急急忙忙将散落在石头上的专诸的骨头收拾起来,用撅云锄挖了一个坑,埋了进去,来不及起坟头,在前面跪倒,心中默念:“大侠英灵不远,请保佑我丈夫和儿子平安无事,回来再好好祭奠大侠。”
当下拜了两拜,站起身,心中犹豫了片刻,终于拿定主意,把脚一跺,嗖地飞身空中,倏忽不见。
飞去的方向正是玄武谷。
大铁枪的一头,粘在上面的灰泥砖块,适才跟断臂人的半段枪碰,已经掉了一大半,枪尖处的杏黄旗已经被大雕的钢爪撕裂,河道的风吹过来,将破旗悠悠飘起。
除此之外,大庙里一切都在肃立,一动不动。就连刚刚飞上大庙檐角的那只大雕也是兀立不动。
王十一郎跟断臂人相向而立,断臂人的半段枪只比普通宝剑长一点,而王十一郎手中的铁枪足有一丈八尺长。两杆枪都是锈迹斑斑,黑黝黝没有一点光泽。
王十一郎心想,自己的枪长,对方的枪短,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枪利于击远,断枪利于近战,要想保持优势,必须将断臂人拒之圈外,最好是先下手为强。
当下喝声:“领教。”不等对方回答,手腕一抖,长枪头一阵乱颤,照着对方的下腹点刺过去。
断臂人将半段枪一抬,当的一声,将铁枪磕了出去,人站着没动,没有反击。王十一郎心道:“你这样最好。”当下弓步向前,掌心用力,将大铁枪使开了,点,刺,扎,挂,扫,一招接着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招招逼住断臂人,不给他抢进身前的机会。
断臂人仍然站着不动,眼见铁枪打来,时而像一条毒蛇出洞,时而像一片乌云盖顶,时而像数点寒星乱闪,见招拆招,并没有要抢进圈内的意思。
王十一郎看出便宜,便放心施展功夫,全力进攻,大喝一声,枪杆连颤,化作无数乌星向断臂人胸口点去。
当当当,一连三下大响,枪头与枪头相碰,溅出一片火花。
王十一郎一连刺了十多枪,竟然没有将对方逼得移动一步,虽然对方一直只是见招拆招,并没有发动反击,但是十几招已过,没能让对方移动一步,他心里不免焦躁起来。
他将铁枪往回一抽,双手一转,将枪头掉回来,枪杆从后面横扫出去,这一下跟点刺不同,距离较远,劲力使足了,铁枪杆挂动风声,呼地朝断臂人的腰胯部打去。心想,难道你还敢用枪硬磕不成?
不想,枪杆刚刚抡出,忽见前面人影一闪,断臂人疾趋而至,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一个跨步,已经接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