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人早已化作一道乌光,转眼消失在夜空中,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四个人这才知道,小黑孩子的功夫深不可测,刚才之所以跟自己缠斗了这么长的时间,只是想让自己使出草楼观的神功——化胡神掌。只可惜自己四人都不会这门功夫,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会了化胡神掌,难道就能抵得住这孩子吗?
四个道士降到院子里,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断剑和断绳,知道已经无法恢复,但大家还是收拾起断剑。身后传来啪啪的声响,大家回头看时,只见斗姆宫的窗户上面余火未熄,有弟子跑过来用力地拍打,轻烟袅袅升起。
四个道士面面相觑,一时怃然,全都说不出话来。四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是这个小孩子手下留情,那么自己四个人都不会是这副模样。
但是,那孩子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呢?四个人想了好多天,谁也没有想出半点头绪。
王重阳飞回五台山附近的那个小山洞中,将烈火袈裟、紫金钵盂和月牙方便禅杖拿出来,他从怀里掏出那颗佛顶舍利,放在袈裟上面,一时间心潮起伏,好长时间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盘膝坐好,开始练功,不一会儿,便沉入一片空明境界之中。
王重阳倏地从梦中醒来,他顾不上别的,先伸出双手在自己身上一阵**,但是他的手掌摸到的仍然是那个身高马大,长发披肩,满脸猥毛,长腿长胳膊上都是金黄色的长毛的老兄,而不是又黑又瘦又小,浑身光滑的小黑孩子。
他双手停住不动,好一会儿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弹。他的心里一遍又一遍问着自己一个同样的问题:“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这三句话问了无数遍,但是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答案。
王重阳瘫坐在地上,过一会儿,就伸手在自己身上**一通,希望有一次忽然摸到了原先的自己,但是每一次都一样。
他想,从感觉上来讲,我绝对是我,我的想法,我的感受都没有变,但是身体却是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和心灵好分属不同的人。还有,过去是自己的,但是梦中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他隐约感觉到,梦中的自己跟现实的自己恰好调转了个,困在石室中的这个人,灵魂是自己的,身体是别人的,而梦中出现的那个人,身体是自己的,但是灵魂却彻头彻尾是别人的。
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在梦中所向无敌,每次出发都是走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是他总是信心满满,而且看那些地方都是那样的熟悉,所做的事情都是有着充足的前因后果,再自然不过。
在梦里,他似乎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本领,虽然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一直一无所知,但是事到临头,他总是知道该怎么做,就像他早就想好了一样。
也不知道想了多长时间,他终于从飘飘****的想象中回到了现实,知道再想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好好研究一下怎么从这里出去的实在。
他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石壁上,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石龛。他仔细看着石壁,看到的又是一道道零碎的人体线条,这些线条不认真看还没事,一认真去看,立刻便觉得眼花缭乱,出现了不断晃动的幻影,似乎有很多的人影一闪而过,看不真切,片刻之间便让他觉得头晕。
他闭上眼睛,让昏晕的脑袋慢慢恢复清醒,然后才睁开眼睛,不过现在他不敢再盯着石壁看。他感觉到石室里仍然有光亮,知道光源来自那片树叶,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那片树叶。不过那片指甲盖大小的树叶,现在变成了二尺多长的大长叶子。
叶面上似乎出现了很多字迹,王重阳伸手去拿那片大长叶,没想到那片叶子一下子飘开,没能抓到手。随后微光闪耀,空中出现了一行字迹,他读完了那行字之后,字便自动消失,随后出现了另外一行字,如此一行接着一行不断出现,又不断消失。
空中出现的字大意是说,我的名字叫式叉摩耶,是身毒国僧人,自小父母双亡,被师父收养。此时身毒外道盛行,佛教已经濒临灭绝,师父临终前对我说,现在佛教的真谛已经转到了东方震旦国,只有从震旦国将佛教的真谛取回,才能够重新振兴身毒佛教。而佛教的真谛存在两件法宝中,一件是当年达摩祖师的衣钵,另一件则是达摩带到震旦的《金刚经》。
我将师父法身荼毗之后,便带上了他的舍利,还有他留给我的两件法宝,佛顶舍利和贝叶古经,开始向震旦出发。为了表示我的诚心,我选择了晋朝圣僧法显和唐朝高僧玄奘到身毒取经的路线,逆向走向震旦,一路上经历了千辛万苦,不但磨练了我的意志,而且让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古代圣僧的伟大,这更加坚定了我取回法宝,重新振兴身毒佛教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