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满堂听了王重阳的劝说,心里一阵叫苦,他这样一说,师伯就是不打算去也非去不可了。不光是他的师伯如此,几乎整个修真界的人都是如此,你要是当面说他们不行,那就等于是要他们的命,无论多么艰难凶险的事情,他们也绝不会退缩的。
果然,王重阳说了这些话之后,竖亥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无比,嘿嘿嘿冷笑不止。狠狠道:“我竖亥这一辈子从来都是人躲着我,我还没有躲过人,不瞒你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地方,有这么多本领高过我的人,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要去见识见识,免得留下终生遗憾。”
王重阳跟仲满堂面面相觑,作声不得。仲满堂心里这个骂呀,恨不得冲上前去朝着王重阳的脸上狠狠扇两巴掌。
王重阳忽然想起了昙月大师让自己每天找三个血食,这两个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用他们做血食再好不过,况且又不是自己要他们去的,是他们非要去,自己心里不用过于不去。这样师父和燕姐就躲过了明天的一劫,何必要阻止他们呢?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里不是龙潭虎穴,但是比龙潭虎穴还要厉害。昙月大师,就是那个非毒骷髅,他是个吸血魔头,幽冥使木魁,聂政,还有你的兄弟竖刁都是被她害死的,她每天还要再吸食三个人的精血,如果你现在去了,正好做了她的血食,所以,……最好不要……”
王重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要是竖亥听从了自己的劝告,那不是等于判了东方珂和胡雪燕的死刑了吗?但是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走向死地,王重阳还是不能忍心,尤其是当这事跟自己扯上关系之后,他就更不能安心了。刚才这些话都是出于他的直觉,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那样脱口而出。
说出口之后,他便有些后悔,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无法再收回来。他心里很是矛盾,希望竖亥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心生畏惧,不敢再去,又盼着竖亥听了自己的话后不为所动,依然坚持要去,于是便眼睁睁看着竖刁,心里左右为难,忐忑不安,既怕他说出不字,又怕他说出去字。
竖亥仰天一阵大笑,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悲凉,又蕴藏了无限的愤怒。这笑声远远地传开去,将附近崖壁上的小鸟都惊得飞了起来,在峡谷上空来往盘旋,呀呀飞鸣。
竖亥笑罢,倏地转头看着王重阳道:“北邙山从开山建派以来已经快两千年了,就是马桶也有两只耳朵,北邙山的人什么时候怕过什么鬼怪,骷髅?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天天玩转在手心里的,你拿它们来吓唬我,当真是可笑之极,愚蠢之极。”
王重阳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不想……”
竖亥打断他的话头,道:“不想让我进去是不是?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你要如此遮掩?哈哈,我知道了,里面有很多藏宝,我弟弟跟你们到那里面都是为了那些藏宝,结果,为了独吞藏宝,你们几个人联手将我弟弟害了对不对?现在却编出这样一个瞎话来欺骗我,既吓住我,又保住了那批宝贝,可谓是一箭双雕。”
王重阳见自己好心劝阻他们,反而被怀疑是用心险恶,抢夺法宝,当真是哭笑不得,又无法辩解,只是一个劲地道:“去不得,那地方真的去不得。昙月大师太厉害了,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让她碰上了,一定会被吸干身上的血肉,变成一具骷髅。”
竖亥忽然欺近王重阳,压低声音道:“你不用总是拿什么血食骷髅来吓唬我,这玩意我见得多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去吗?不是别的,就是因为你把那里形容得像一座人间地狱,所以我才非去不可,因为除了北邙山,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地狱的情景。另外,你以为刚才真的是你自己打败了我吗?哼哼,别再自高自大了,我现在只是没有时间陪你玩下去罢了,既然你能够在玄妙宫里来去自由,老子我照样能够。等到我扫**了玄妙宫,收拾了所有的藏宝,出来以后再找你算账。”
说完了这些话,竖亥突然回头冲仲满堂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头前带路。”
仲满堂无奈,只得迈步走向王重阳指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恐惧,不时四下游目观瞧,唯恐王重阳所说的那个吸血的非毒骷髅突然从某个石缝里面窜出来,咬住自己的喉咙,汩汩地吸血,将自己变成一具一半肉身一半白骨的怪物。
王重阳看着竖亥跟在仲满堂的身后,向着骷髅阴风洞的方向走去,想要跑过去硬拦住他们,又怕自己真的不是竖亥的对手,现在说什么他们都不相信,以为是自己害了竖刁,而那什么非毒骷髅和吸血魔头都是自己编出来吓唬他们的,再说也没有用。
王重阳站着没有动,眼看着他们在峡谷拐角处隐没,然后又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搔搔头顶,转身离开。
原来这人跟竖刁是双胞胎的兄弟,叫做竖亥,怨不得长得如此相像,其实有一些地方,两个人还是颇有不同,但是自己一开始便把他当作是竖刁,惊骇之下,便专门朝着像的地方想,所以根本没有怀疑他会是另外一个人,直到仲满堂说明了,他还有些不大相信。
现在好了,他们俩不听自己的劝告,硬是朝着死亡的坟墓走去,去做昙月大师的血食,这都不能怨自己,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阻止他们。但是王重阳心里仍然觉得有些愧疚,虽然不是自己让他们去的,但是他们去了却能救自己的亲人。
王重阳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不停地向自己做着解释,为自己找了许多理由开脱,证明这两个人的死跟自己无关,但最终仍不能说服自己,让自己心安理得,没有一点负罪感。
他走到一个地方,一抬头,愣住了,原来他只顾想着心事,埋着头向前走,没有分辨方向,现在又走回到石龛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