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风笑说:“淳于兄,你今天如此雅兴盎然,甚是难得。”蝮蛇指问:“秦兄,你又来登楼看望红颜知己啦!”
原来那蝮蛇双姓淳于,单个复字。秦阳风与他认识多年,彼此义气相投,却并未刨根问底。秦阳风只知道对方名叫淳于复,性情豪爽,武艺高强,却并不知道他来自何方,更不知道他从事什么行业。
秦阳风挥手:“淳于兄不要误会,我只是路过而已。”淳于复笑说:“怎么一不小心,就走到楼上来啦!你与李姑娘之间,算是心心相印,情不自禁了吧!”
秦阳风羞笑几声,眼睛转眼猿月一番后,把话来问:“这位好汉气度不凡,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淳于复指说:“这位是我的兄弟,名叫猿月,也是武艺高强之人。”
两人立身拱手,互道一声幸会。
淳于复指说:“猿月,我来给你引荐一下。这位秦兄,名叫秦阳风,绰号毙虎英雄。他自幼勤学武艺,目前乃是杭州首位豪侠勇士。弱冠之年,他听闻城外山岭有猛虎食人,于是一心想要为民除害。便独自夜宿深山,用匕首搏杀了两头雌雄恶虎,又深入虎穴,擒来两只虎崽,此事轰动杭州,名扬江南。因此他那庄院,也被官府嘉奖赐匾,誉名为擒虎庄。”
猿月听罢这份英雄履历,抱拳惊讶:“秦兄英雄壮举,侠肝义胆,着实令人敬佩。”秦阳风指笑:“这是淳于兄在抬举我。那都是以前的事。喝醉了酒,与人对赌,才会这么疯狂。要是再有猛虎,那我可就不会去轻易搏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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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复问他:“莫非秦兄变得胆怯了?秦阳风回答:“我去挖个陷阱,装上虎夹,又或是射个药箭,这样不更安全省力?”
淳于复拍手笑问:“秦兄一向火急火燎,动辄暴跳如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啦!”
三人相互指笑,频频倒酒来喝,闲聊一些城中趣事。
淳于复忽问:“三日后,我想去城外射猎,不知秦兄可愿与我同往?”秦阳风点头:“甚好。我也很久没去城外骑马射猎了,正想去打些野味回来尝新。我来准备弓马猎器,到时过来找你。”
淳于复说:“不如我去庄上找你。”秦阳风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三人正在房内饮酒谈话,忽见一个歌姬入门来报:“门外有个俊俏少年,十六七岁模样,名叫秦小牛。说是二少爷的族弟,要来找您说话。”
秦阳风放那少年进门后,问他:“小牛,你不在酒楼里好好看管,跑来这里做甚?”
秦小牛拍着胸脯庆幸,嘴里吐着气息:“二少爷,原来你在这里安闲快乐,让我到处好找。”
秦阳风问:“有什么事?”秦小牛说:“一伙闲人,赖在咱们星月酒楼闹事。吃完了酒菜,不肯付账,还要动手打砸桌椅,您快回去看看情况。”
秦阳风瞬间听得大怒,拍桌起身,嘴里叫骂:“他娘的,哪来这群鸟人,竟敢胡作非为,看老子不回去打扁了他们。”
他返身待走,淳于复却知道他脾气暴躁,最容易惹出麻烦事来。身为朋友,自然是要劝解一番。就拖住手臂劝解:“秦兄不要冲动,先问清楚情况再说。”就转问那秦小牛:“那伙人为何敢这么气焰嚣张?难道他们不知道秦兄的名声?”
秦小牛说:“好像是知道。不过态度依旧蛮横无理,不把我们二少爷放在眼里。”淳于复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对方又是什么来头?”
秦小牛回答:“有认识的人,说是本州知府马世德的衙内。”淳于复看过一些水浒传文,笑说:“原来是个高衙内,这就不奇怪了。”
秦阳风嘴里大骂:“什么鸟衙内,如此嚣张跋扈,看我不回去扒了他的狗皮。”淳于复劝解:“秦兄,不可鲁莽行事。我们一起去那酒楼看看。”秦阳风挥手阻止:“淳于兄、猿月,这事你们不必多管,我自有分寸。记得三天后来庄上找我打猎。”
淳于复劝慰:“那你要控制好脾气。你做生意,切莫急着与人动手。”秦阳风向二人抱个拳礼,带着秦小牛出门走了。
猿月问他:“大哥真是为了射猎?”淳于复发笑:“我们要出城门,还得靠这位秦兄帮忙。不然短时间内,你我是出不了杭州城的。”猿月默默点头。
淳于复指说:“那位秦兄,我真怕他此去会惹出事来。”猿月回答:“本州知府的衙内,他总得给几分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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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复哂笑:“他会知道什么面子?他以前是个军官校尉,为了争夺功劳,发起狠来,连上官都被打得三个月不能下床,结果他被军府开缺回籍了。不然咱们也见不到他。”猿月指说:“这个秦兄很有意思嘛!”
淳于复把手轻拍几下,门外那群歌姬听了客令,依旧进门弹唱歌舞。
却说秦阳风出了怡兰院,快步奔去前街一座三层星月酒楼,秦小牛紧跟身后。秦阳风走进楼堂,酒楼帮工见二少爷回来了,都在面前诉苦,控告那群吃白食的人。秦阳风越发怒气上头,又大步跑上三楼去看。
一处雅阁边,一个纨绔公子,一身锦衣华服,约有十七八岁年纪,睡在一把摇摇椅上。身旁四个随从看护着他。旁边无数桌椅碗碟残片,似乎都是被这五人破坏。边上几个小二与众客人都不敢靠近,只在楼阁边指点纷纷,窃窃私语。
秦阳风奔上楼来,看着三楼桌凳一片狼藉不堪,怒气已有七分了。虎眼盯着那个衙内,径直冲撞而去。那四个随从想要伸手阻拦,皆被他一一推倒。那衙内刚睁开眼,即被秦阳风伸手抓住胸口衣襟,一把提起身来,按在窗台边沿,作势要把他扔下楼去。随从皆吓得不敢动弹。
那衙内半身被推出窗外,也被惊吓住了,急叫说:“你这莽汉,想要闹出人命不成?”秦阳风说:“是不是你在酒楼里面闹事?给我说清楚了,不然老子摔死你这个小羔子。”衙内大叫:“不要乱来,你可知道我爹是谁?”秦阳风呵斥:“老子管你爹是谁。你如何敢在老子的酒楼吃饭不付钱,还敢打砸破坏?你他娘是故意来这里捣乱的?”
衙内见他气势凶恶,怕他松手后,真把自己给摔死了,连忙摆着手说:“有话好好商量,你先放我下来。”
秦阳风呵斥:“你先给老子说清楚了。”衙内胆怯地说:“是我错了还不行了。”
秦阳风这才把他拽回来,把手劈头盖脸指骂:“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你他娘依仗谁的势力?”衙内抹着一脸口水,气呼呼说:“你这匹夫,敢对本少爷如此无礼。我回去告诉我爹,非得派兵把你抓进牢房不可。”
秦阳风怒斥:“他娘的,你毛都还没长齐,竟敢来威胁老子了。你个蠢货,老子就来教训你这兔崽子。”衙内嘴里大叫:“给我打死他。”
那四个随从狐假虎威,挥拳来打。三拳两脚过后,却被秦阳风打趴下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衙内见他身手如此了得,害怕想逃。却被秦阳风一把揪住衣领,大声指骂:“你这狗崽羔子,为何敢来闹事?”衙内早已心虚害怕,把手挥舞:“我没闹事,只是不曾带钱在身上,我把来还给你便是。”
秦阳风指责:“你把楼上的桌椅全部打碎,还敢说有没有闹事?”衙内摊开手说:“那又不是我干的,你不能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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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阳风呵斥:“不是你这鸟主人指使,这群狗腿子敢来这里寻闹?老子打遍杭州,还是第一次遇上你这么个不长眼的东西。”衙内指责:“你不要夜郎自大,当我好欺负不成?我回去对我爹说一句话,明天便要让你跪着登门认罪。”
衙内这话对别人自然管用,对着秦阳风说,那无疑于火上浇油。秦阳风怒骂:“混蛋,还敢嘴不干净。老子今天来给你上一堂课。”便使出一顿拳来,将那衙内胖揍一个来回。众人看得又笑。
那衙内被打得鼻青脸肿,慌忙讨饶:“好汉,我爹是知府老爷,你就不能给个面子?”秦阳风大骂:“混蛋,你爹就算是开国功臣,老子今天也不会惯着。你敢跑来闹事,老子就敢揍你。”衙内气愤指责:“有本事你就给我等着。”
秦阳风还待上前追打,吓得衙内连滚带爬,与随从快步逃下楼去。
众人见这惹事生非、不谙世事的衙内被暴揍了,无不喝彩道好。
秦阳风哪里担心什么后续之事,令帮工们收拾过了残桌碎凳,即去找木匠重新订制一批桌凳。
原来那衙内名叫马金宝,是本州知府马世德的独生子。仗着父亲的官威势力,到处在城中撒野浪**,吃喝玩乐,处处空杯来酒。酒家们一来顾忌于知府的面皮,不会真问他要酒钱。二来也是为了巴结上官,反而争着给他送礼。久而久之,早养成了他在城里白吃白拿的习惯。不想今日却在老虎身上拔了毛,因此被秦阳风爆打一顿。
那衙内从酒楼逃回府上后,急找父亲哭诉这场委屈,要派人去捉秦阳风来报仇。
杭州知府马世德虽然不是一个廉洁的官,却也不敢不问因由。查看儿子身上的伤损后,幸得不曾伤筋错骨。他也素知这个儿子倚仗自己名头,在城里胡作非为。他因夫人宠爱,故而未把把重语批教。如今看见这个劣儿被人揍了,虽是亲生骨肉,心中却也提不上有多大火气。
衙内眼泪汪汪,满脸都是委屈。知府夫人楚氏,见了儿子一脸青肿伤包,此时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马知府指责儿子:“爹常教你,不要去惹事生非,可你就是不听,这回吃亏了吧!”
楚氏已从那四个跟班嘴里听来一些巧语花言,哀声哭叫:“这是什么恶棍干的坏事?不过是一顿饭钱而已,了不起我还给他。却不该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知府老爷的地位吗?”
马知府问:“谁打的你?”马金宝说:“是擒虎庄的秦阳风。”马知府说:“秦阳风,我也知道这个武夫。他平白无故,为什么就要打你?”马金宝说:“他是个粗鲁野蛮的人,见人就打,不讲道理。”
马知府说:“他虽然鲁莽暴躁,可又不是一个疯子。你若不去招惹,他就会胡乱打人了?”马金宝说:“我在他那酒楼吃饭,身上没有带钱,他就污言秽语,还敢动粗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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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知府是名江西进士考取功名,因有一些功绩,被朝廷调来杭州担任父母官,并非一个糊涂蛋。他还待要问出详情,夫人楚氏却一味哭求:“老爷,不管怎么说,有人殴打了官家儿子,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不管?那您威严何在,还要做什么大官哪!”
马金宝也催促说:“爹爹,要为孩儿做主报仇,派兵把他拿下。”马知府说:“报什么仇?官家能随便公报私仇吗?让人知道以后,好生了得。”
马金宝嘴里叫屈:“爹爹身为知府,拿人不过一句话,为何这般顾虑?”马知府斥责:“你懂什么利害?官场如同江湖,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盯着杭州知府大位。此事可大可小,一旦被人检举揭发,告上朝廷,前途都要报销。”
楚氏摸看儿子哭诉:“老爷瞧瞧,儿子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这做父亲的,不能只顾前程,就不要亲情了。不拿一个威风出来,别人还以为你好欺负。”
马知府闷叹几声,便对身边一个中年汉子吩咐:“柳师爷,先派人去查封星月酒楼。再去擒虎庄走一趟,传他秦家父子明日晌午,过来府上说话。”柳师爷应声而去。
马知府看着这个惹事的儿子,嘴里闷叹着气。毕竟秦阳风如何应对此事,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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