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通好奇地问:“除了那个刘艳君之外,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婚娶了吗?
雪青荣唏嘘:“他有一个女儿,好像就是大殿里那个蝴蝶。”钱大通问:“那蝴蝶应该还不知道吧!”
雪青荣说:“她应该不知道。孟生这人一向聪明古怪,他既然要找人报仇,自然也就担心别人来报复他了。所以他是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的。”
钱大通问:“既然如何,师父又是如何得知?”雪青荣说:“他还在双刀门那会,我就知道这件事了。不过我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也没必要去说。”
钱大通问:“那燕千树知道这件事吗?”雪青荣摇头:“这我不太清楚。孟生视他为终生仇敌,所以不可能让他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钱大通疑问:“是他先去勾引燕千树的老婆,又被当场捉奸,所以才导致兄弟之间义气决裂。按道理说,是他先对不起燕千树,那他还有何脸面去找人报仇呢!”
雪青荣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曾问过一次。我也劝他就这么算了,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嘛!可他却很理直气壮,好像道理在他身上一样,非要报仇不可。”
钱大通问:“他先勾引兄弟之妻,这还能有什么道理?”雪青荣摇头:“不太清楚。我没详细追问,他也不会轻易透露。如今孟生已死,这件事情也就彻底结束了。总而言之,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半辈子都活在了仇恨之中。”
师徒二人一路策马闲聊旧事,相互感慨万千。
燕千树在郑州黑莲教总堂之中,一连收到飞鸽传书,报说司马悌、姜孟生死讯亡故。顿时落泪感伤不已。两人都曾是他的结拜兄弟,却先后死在了自己手中。虽然彼此为敌多年,故人却突然不在人世间了,不由得他不满心伤感。
那豹军被燕千树关在牢房之中,突然闻听到了这个噩耗,犹如晴天霹雳,哀嚎悲哭不已。得知师父亡故,山庄也要面临散伙,今后没了主心骨效忠,不知何去何从。他那颗寻死之心,逐渐变得动摇起来。
再说魅影山庄地面屋宅之中,众人举办一场缟素丧事。大堂中间放着一副檀木棺材,里面盛殓姜孟生尸首。淳于复、猿月、蝴蝶等一干门徒,身穿孝衣,头系白绫,跪在棺椁前,为恩师守灵尽孝。众人面色一片悲伤难过,皆沉默无声。
猿月忽问:“大哥,如今师父西去,魅影山庄该怎么办?”淳于复叹说:“都散了吧!”
猿月问:“散了伙,这么多弟兄该何去何从?没了收入,以后又该怎么生活?”淳于复回答:“我后续自有安排。到时去把钱库里所有财物拿出来分配,每个弟兄都拿一份。有了这笔本钱,换个干净身份,谋个正当行业,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猿月叹说:“我没什么意见,其他弟兄就不知道了。我们还有几个弟兄在外面办事。要是回来看到这种场景,真不知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淳于复劝慰:“弟兄们又不是小孩子,都该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悲痛过后,心里来回一想,自然也就明白过来了。”猿月在此居住十余年之久,早已习惯了这儿一切。眼看即将面临散伙,内心一片茫然叹息。
淳于复嘱咐白狐:“半个月后,你去江湖上散布消息。就说魅影山庄从此销声匿迹,不复存在。”白狐还待争取一番,淳于复命令他去办理。白狐只能应允。
淳于复又问:“蝴蝶,你打算何去何从?”蝴蝶茫然苦笑着说:“我只能去成都义父那里居住,就在那边讨个生活。”
淳于复见她有了去处,放落肚腹悬心。就站起身来,看着众人发话:“各位弟兄,你们有什么想法、意见、困难,现在都可以说。如果不好当众说出,私底下找我也行。大哥能帮忙解决的,一定会用心去做。若不能解决,也会给出一个满意答复。我只希望弟兄们日后能有一个好归宿,安守忠实本份,不要再去参与那些江湖杀戮。大家有没有意见?”众人皆看着他,各不说话。
淳于复劝慰:“咱们都是血肉之躯,都有七情六欲,各有自己的想法,并非天生就是杀手。之所以聚在一起,都是因为想要报答师父的情义。如今恩师中道离世,咱们都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外面天地自由宽阔,只要用心去找,必然都有用武之地。你们都还年轻,人生岁月漫长。以后置办家业,娶妻生子,自去摸索人生的意义。大哥没学到什么文采,言行粗鲁,口齿笨拙。但我相信弟兄们都能听懂,不要辜负大哥这片苦心。”众人拱手齐应:“谨遵大哥忠言。”
淳于复又说:“我有言在先,魅影山庄乃是恩师一手创立而成,我们只是奉令行事,讨个生活,并非生性暴虐凶残,不以那些杀戮为快事。弟兄们分到钱财以后,就该散去做个良民,从事正当行业。凭你们的本事,封妻荫子,成家立业,那自然是不在话下。魅影山庄如今已成过去,恩师也已入棺为安。如果有谁敢打着恩师的名号,在江湖上谋私图利,胡作非为,我等弟兄一旦查出真相,绝不轻饶。”众人应声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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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众人在庄寨里为恩师办完一应丧葬的事。淳于复令人把山庄钱财皆取出来,约有三万余两银子。无论亲疏远近,凡是山庄的人,登名造册,尽皆支配一份钱财遣散。有在外面不曾回来的人,就令几个仆从在此等候相告,把钱分发他们。
淳于复等人安排过了详细事宜后,就把那地下宫殿捣成一片废墟,永久封闭起来。又把庄寨群屋建筑拆除,把所有家私物品拿去集市上货卖。正式宣告魅影山庄在江湖上消失。所谓树倒猢狲散,山庄麾下数百号人,拿到钱财,听了命令,尽数散伙而去。
淳于复、猿月、金蛟等十几名心腹弟兄,牵马立于一处荒野高坡上,看着眼前那片残垣断壁,尽皆沉默无声。众人盯着这片十年故土,心中既爱又恨。之前纵有千般江湖罪恶,也都灰飞烟灭而去。
淳于复环顾众人:“弟兄们,离开山庄以后,未来的命运,从此就掌握在了自己手上,再也没人强迫你们去做违心的事。只要守法安良,与人为善,余生便再无烦恼可言。”众人拱手说:“大哥保重。”
淳于复苦笑几声,抱拳泪说:“从此刻起,梁山水泊,已成空寨。弟兄们千万珍重,各奔前程去吧!”
众人听罢此言,尽皆伤感垂泣,相互拥抱叮嘱后,跨上鞍背,勒转马头,带着身边一笔钱财,纷纷四散走了。淳于复看着左右,身边只有猿月、白狐、蝴蝶仍在犹豫不决。
淳于复问他三人:“都结束了。你们打算去哪?”猿月摇头无声。淳于复说:“师弟,师妹,跟我走吧!去碧云谷待一段时日,日后再细做安排也不迟。”
白狐吐着气说:“既然这里没了牵挂,小弟便去自谋生路了。”淳于复笑问:“白狐师弟一向聪明机灵,可曾想好了去处?”白狐回答:“如今师父没了,难过也是无用。还不如把心放开一点,自己去找出路。江湖这么大,只要有一技之长,哪里都有容身之地。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若是日后大哥重振了山庄,小弟再赶回来效力不迟。”
淳于复又问:“蝴蝶师妹,如今你要去往何处?”蝴蝶回答:“我去成都尚武庄,在那安居下来。”淳于复说:“一路遥远,我们先送你过去。”
蝴蝶挥手:“不必麻烦,我与七哥一同前往。大哥、二哥,你们都要保重。”两人拱手拜辞后,跨上马鞍,挥鞭往北奔走去了。猿猴看着二人背影远离,眼中茫然若失。
淳于复问他:“师弟,你要去哪?”猿月苦笑着说:“我去浪迹天涯。”
他返身待要上马离开,淳于复走去拖住手臂,示意他留在自己身边。猿月六神无主,只能跟随大哥走入树林里去。毕竟淳于复后续之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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