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拱手致谢:“如此这般,多谢两位好汉仗义豪爽。”淳于复笑说:“那你就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孙掌柜欢喜应允,穿着衣裤后,拿着三把雨伞走了。
淳于复问:“佐佐木,动手之前,你可有什么计谋高招?”佐佐木把一条牛筋细绳套在腕上,再将一把短刀绑着大腿,指说:“等他们到来后,我在潭底埋伏,你去草蓬隐藏。我们水陆策应,肯定可以一举得手。”
淳于复惊讶指问:“你要藏在水底?那你水性练得如何?”佐佐木笑说:“我从小就在水边长大,伴海而居,水性一直都是顶呱呱。被囚禁后,我又在牢里学了一套龟息吐纳法。我深吸一口气,就能在水下憋气一刻多钟。”
淳于复疑笑:“我也曾听说过这种龟息吐纳之术,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没想到你会这套功夫。”佐佐木说:“只要勤加练习,憋气吐纳,基本上谁都可以学会。”
淳于复认真地问:“那要多久才能练成?普通人又该怎么去练?”佐佐木说:“这很简单。静下心来,闭上眼睛,缓缓吸入一口气,轻轻憋在丹田之中,充实胸膛厚度,尽量把持不泄气。等你忍无可忍之际,再慢慢吐气出来。反复如此,不能停歇。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觉自己肺活量充沛。”
淳于复说:“你能坚持练这么久,毅力真是超乎常人。”佐佐木挥手叹笑:“当时我被困在石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不找点事情来做,那我肯定会憋成一个疯子。”
淳于复啧啧叹气:“你的意志力让人佩服,确实很了不起。如果是没有耐性的人,未必能撑得过去。”佐佐木苦笑:“没办法,面对那种情况,只能苦中作乐。没想到现在却能派上用场,所以我想拿来应证一下。”
淳于复指问:“要是他们只在岸边洗浴,并不潜水作乐,那又该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都躲在水里不换气吧!”佐佐木唏嘘着说:“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淳于复挥手:“不用那么麻烦,咱们明刀明剑,各挑一个,一样可以把他们干掉。”
佐佐木转眼想了一会,笑说:“我看这样,你估摸着等一刻钟。如果他们迟迟没有动静,你就先动手杀来,然后我也从水里杀出。这样虽然有点麻烦,但是一番苦战过后,还是可以解决的。”
淳于复见他坚持,也不多劝,就把一锭金子丢进水底,指说:“你拿着长短兵器藏在潭底。一刻钟后,不管你有没有袭击成功,我都会出来动手。”
佐佐木说:“那你可得拿捏好时间。如果时间到了,你不动手,那我可就死定了。”淳于复点头同意。
此刻已到申时,当空万里无云,艳阳如火如荼。附近树林山道左右,到处蝉鸣鸟叫,一派生机勃勃。
那赵三才与安田野打着遮阳伞,慢慢鞭策马缰行走。背后跟着两个带刀浪人,一齐走来这座月牙潭洗澡。
安田野吐着气说:“这天气热得厉害,连马都在喘汗。”赵三才回答:“海边的天气就是这样,要么热得厉害,要么就冷得厉害,反正就是变幻莫测。”
安田野说:“三才兄,我本来计划先去城里,找花姑娘的干活,然后再来绿石岭泡澡,你怎么要选择先来这里?”赵三才笑说:“安田君,你看我们现在这个窘样,一身臭汗,自己都受不了。要是先去青楼,姑娘们肯定嫌弃,到时岂不是扫了雅兴?”
安田野就低头嗅着自己的衣裳气味,皱眉摇头:“在金沙岛呆久了,一天到晚吃着海鱼泡菜,身体确实有点异味。先洗干净也好,没了狐臭味,花姑娘的就会玩得开心。”
两个贼头一路闲聊那些肮脏骚话,策马走去水潭。
佐佐木二人洗完澡后,都**身子,躺在石板上睡觉。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与人声,便知道是那两个贼头走来潭边洗浴。
淳于复连忙穿上衣裤,再把佐佐木衣裳拿走,藏在附近一处大草蓬里窥看动静。佐佐木等那马蹄声来得近后,手中提着武士刀,嘴里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游入潭底隐藏。
那两个贼头来到水潭边侧,把坐骑牵放在沟边喂食水草。数十步外。还有一个浅水潭,两个浪人便去那儿泡洗身子。
淳于复见那安田野穿着一领黑青色宽袍,发髻上横插一根木簪。鼻下一团黑毛贴肉,模样丑陋,贼眉鼠目。肋下插束长短武士刀,一双溜溜眼东张西望。
安田野在岸上看着潭面波纹晃动,又看着石板沾水痕迹,忽然眉目紧耸,把手按着刀柄,厉声指说:“水里有股杀气。”
赵三才与那两个浪人听得大惊,即刻拔刀出来提防。左右查看一遭,却又无事发生。那两个浪人空惊一场,笑了一声,便自顾洗浴去了。
赵三才笑着指说:“安田君多虑了,我等经常来此洗浴,何曾有过异常?”
安田野皱着眉头,眼睛盯看水面,又转头看着边上一处草蓬,指说:“那里好像也有动静。”
淳于复暗暗吃惊,以为是他有所察觉,便静如磐石一般。原来那安田野生性多疑,一向口出怪语,喜欢装腔作势来诈唬人。
赵三才也盯看那草蓬几眼,嘴里笑说:“草蓬里有鸟儿。”就弯腰拾起一个小石头扔过去,淳于复便学鸟儿惊叫几声。
赵三才指笑:“你看是这样么?”安田野仍不放心,沉下脸皮,皱着眉说:“这里太安静了,不像以往。”赵三才说:“野外之地,当然安静。难道你喜欢热闹?”
安田野转眼周围山林环境几眼,指问:“为什么树林里没有鸟声?”赵三才解释:“可能是天气太热了,鸟儿也在休憩。”
话刚落音,山后便飞来两只喜鹊,穿翅而过,嘴里鸣叫两声。
赵三才笑说:“安田君刚才还说没有鸟儿,这不就来了两只?”安田野盯看那两只飞禽掠过头顶,指问:“那是什么鸟,叫得这么怪异?”
赵三才解说:“那是报喜鸟。官名叫作喜鹊,是吉祥鸟。”安田野摇头:“这鸟儿声音不吉祥,不像是报喜鸟。我刚才听到了两句死家家。”
赵三才挥着手说:“那是喜家家,什么死家家?安田君不要这样疑神疑鬼,这不是在自找晦气吗?”
安田野说:“三才兄,上回发生了那么严重的劫狱事件,我们一共伤亡了五十名弟兄,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抓着。那夜在盐水镇上,井伊臣带人去打草谷,迟迟不见他们回来,听说是遇害了。这两件事情十分可疑,所以我们都要小心提防起来。”赵三才唏嘘点头:“这两件事确实很奇怪,弄得我现在也不明白。”
安田野撩着裙脚,蹲在岸上,眼睛盯着水面波纹,嘴里自语:“这水面怎么摇摇晃晃,难道之前有人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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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才被他说得一惊一乍,似有似无,便问:“莫非安田君已经发现了什么异常?”安田野忧虑地说:“我今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浑身酸痒发麻,眼皮也跳个不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三才问:“你是哪只眼睛跳动?”安田野把手自指:“我的左眼皮一直抖跳,胸口又有闷气挤压,好像是种预感。”赵三才笑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有可能是你最近要交好运了。”
安田野摇头:“我总感觉这里不太舒服,浑身也不再那么热了。不如我们先去城里游玩,明天再来也不迟。”
赵三才早已被烈日暴晒多时,热气闷烤内脏,身上流汗不止,哪管他一个人在那聊斋说鬼?就把衣裤脱了,跳进水潭里去寻快活,自顾畅游几圈。
安田野看了片刻,见他没事,这才打消了心头疑惑。就把衣裤刀具解在岸边,脱个赤条,跳下水去擦洗身子。毕竟这两个金沙岛贼头命运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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