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复笑说:“我若是听得害怕,那还怎么敢去山上过夜?你别管我,只管说就是了,我认为你说得很有意思。”
金有德说:“这白天倒没什么异常情况,要是到了夜晚,尤其是亥时过后,这山林就像血雨腥风一样,真是邪门。官府把轩辕山封禁起来,立有石碑文告,赏金捉拿妖怪,可是没人敢去冒险。”
淳于复说:“我去看看,若山上真有妖怪,你们就不想知道它是什么东西?”金有德摊着手说:“想倒是想,不过这根本就不可能。”
淳于复听他说了这事,心中颇为好奇,就拿出一锭银子与他,指说:“这有五两银子,你们叔侄拿去分了,烦劳各家备上一顿好酒菜,就当是我今日在此借宿。这样行么?”
金有德年近花甲,从没攒过银子,拿在手里,欢喜地说:“汉子,你不要在这里睡觉,要是受了寒气可不好办。不如先到俺家里去,马上就能备好酒菜招待你了。”
淳于复躺身歇息,挥着手说:“不必了,你们先去打柴。回来的时候,记得叫我就行。”金有德拿了这锭银子,心头乐开了花。
金达旺虽然智力有些低弱,却能听懂人话。见二叔把银子揣入怀里,分明是想独占,不给自己分出一份,便说:“刚才他说,要把银子分成两半,二叔怎么可以一个人全给占了?”
金有德欺他憨傻,便不想把银子分走,就把话争辩:“我说达旺,你好不晓事。是你二叔要请客吃饭,这个银子当然归我了,你怎么能分去一半?”
金达旺说:“你能请客,俺也可以,为什么要霸占俺那一份?”金有德挥手:“行了,不要你请,二叔一个人包干了。”
金达旺摇头:“不行,俺也要请。二叔要拿出来,分俺一半。”金有德呵斥:“达旺,你现在是根闷棍,家里一无所有。平日都不见你去买些肉吃,你拿什么来招待贵客?”
淳于复见他叔侄两个,为了这五两银子,居然当场就闹掰了,心中暗暗觉得发笑。便躺着身子,也不作声,看着他两争辩。
金达旺并不甘心,高举着柴刀说:“你拿出来。”金有德发怒喝问:“达旺,你胆子不小,敢与二叔耀武扬威了。你有能耐,就看着脖子来砍一刀,你敢不敢?”
金达旺说:“俺不是要砍你,把银子拿来剁开,各拿一份。白天你请,晚上俺来请客。”金有德嘲笑:“你家里什么也没有,怎么请客?这不是在瞎捣乱吗?”
金达旺说:“俺去买十斤狗肉,再买一对鸡鸭,又去老伯那里打十斤汾酒,给他快活吃喝。”
金有德一时无话可说,就倚老卖老,耍着无赖:“好侄子,你砍二叔一刀,这银子就有你一半。你若不敢,就没你一文钱。”金达旺急得火烧眉毛,举刀大叫:“不要逼俺砍你。”
金有德知道他老实懦弱,不敢下这毒手,因此并不当一回事。金达旺果然不敢行凶伤人,没奈何,只得去拉起淳于复来,要他帮忙说句公道话。
淳于复坐起身来,笑问:“你拉我干什么?”金达旺问:“是你刚才说要把银子一人给一半的,是不是这样?”
淳于复怪眼闷叹:“这种芝麻小事,竟然还要问我?既然你二叔说要砍一刀才能分到银子,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金达旺听得呆了,作声不得。金有德情知理亏,不敢争辩什么。他担心主人家把银子讨要回去,就打个呵呵,转身溜走去了。
淳于复没想到他是个油嘴滑舌之人,本想说他几句。但想着村民生活不易,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银子,有些贪心也是人之常情,遂也懒得去做计较。
金达旺受了委屈,只能默默承受,嘴里自言自语:“贪财鬼,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淳于复听到这话,眼睛盯看这个金达旺。两人视线相对,久久不移。
淳于复忍不住笑,指着他说:“达旺,你也真不圆滑。这么结实一条壮汉,竟然会被一个瘦老头给欺负了,你可真够倒霉。他是你的什么人?”金达旺回答:“是我二堂叔。”
淳于复笑说:“刚才二叔叫你砍他一刀,你为什么不敢动手?听说你以前是个行伍将军,杀人如麻,怎么现在怂得跟牛似的?就是笨牛,也有三分脾气。”金达旺愕然地问:“难道真要砍他?”
淳于复说:“如果换成是我,他敢这样不讲道理,油嘴滑舌,还敢主动挑衅。那我就真会一刀砍下去,绝不会客气。”金达旺听得一脸茫然。
淳于复见他憨得可爱,便笑着说:“你听我说,他下次要是还敢耍赖占便宜,逼你砍他,你就一刀砍下去。不然别人以为你是个懦夫,就会一辈子把你踩在脚下欺负,明白了吗?”金达旺摇头:“砍人是要坐牢的,不能随便砍人。”
淳于复轻笑:“你说得对,我刚才是逗你开心的,你不要放在心上。”金达旺指说:“那你在这里睡觉,我要砍柴去了。”
淳于复见他是个耿直汉子,不忍教他白吃亏,便又拿出一个金元宝,足有十两,递与他说:“这锭金子给你,拿回去过些好日子。省吃俭用,也够你过下半辈子了。”
金达旺以前是条好汉,自从出事以后,才变成了这般憨夫模样。此刻看见金子,却不认识。接过手来看了半天,摇着头说:“这个东西没用。”
淳于复扑哧一声,指笑:“为了二两半银子,你都急得要砍叔叔了。现在给你十两黄金,你居然告诉我说没用。你可真行。”
金达旺搔头思考:“这个东西,我好像在哪见过。”淳于复指说:“这叫黄金,可以兑换一百两银子。明天我带你去城里走一趟,兑换一笔大大的银子。”
金达旺疑问:“既然这么值钱,那你干嘛要送给俺?”淳于复欢笑:“因为你很可爱。好了,现在我也不多说,你也不用去打柴了,先回家去买上十斤狗肉,再打上十斤老酒,把狗肉洗剥干净,备好料理,也不用你来烹煮,到时过来叫我。”
金达旺欢喜点头,拿着金子走了。淳于复轻笑一声,继续躺着睡觉。毕竟那金达旺后续之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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