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争论谁先谁后,蝴蝶走来坐在桌边,无声笑看。燕长松笑问:“蝴蝶,听说你最近在与秦阳风交往,对否?”蝴蝶羞涩地说:“此事正要告知义父,还请义父不要怪罪。”
燕长松说:“这有什么怪罪?自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才是人伦世理。那你对秦阳风了解过了?”蝴蝶摇头:“还请义父多多教导。”
燕长松说:“秦阳风这个人,刚烈暴躁,头脑简单,一介武夫脾性。他是结过婚的,听说在不久前,妻子李氏不幸殁了。遗有一个儿子,好像还没取名字。”蝴蝶听得满脸愕然。
燕长松摆手笑说:“义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你若心甘情愿,那你免不了要当后娘。你可愿意?”蝴蝶托额叹息,烦闷地说:“不瞒义父,我正在为此事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长松说:“你是黑莲教大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教会荣辱,备受江湖豪杰关注。所以一定要想清楚,不要违心将就。如果觉得他配不上你,你就另择佳偶。明白了吗?”蝴蝶默默点头。
淳于复笑说:“阳风这个杀虎英雄,虽然为人莽撞,最爱意气用事,却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恩怨分明,血性十足。不虚伪,也不花哨。可以让人托付终身。”
蝴蝶指笑:“一定是那头莽牛在背后贿赂大哥,要你来说好话的。”淳于复笑说:“他是这么做过,可你知道,大哥岂是贪受钱财之人?他那一千两银票,我可是分文未取。反正那头莽牛再有心机,也能让人一眼看穿了。”蝴蝶听得捂嘴欢笑。
又过月余时光,来到六月炎夏季节。燕长松趁着几日空闲时光,唤上淳于复等五个教头,去往城中一座摘月楼闲游观景。
众人登上楼阁,迎着晨风,居高临下,环顾半座成都景致,令人心旷神怡。众人喝着早茶,吃些酥糕,笑谈评说古城秀丽景色。
佐佐木左右观赏一番城景,拍手夸赞:“中华地广物盛,民殷国富。处世界之中央,守天下之肥土。既有五湖四海,也有三山五岳。大漠草原,应有尽有。我虽然不知道苏杭景象如何,成都却是让我留恋忘返。”众人听得一片欢笑。
燕长松笑问:“老夫从未去过扶桑国土,不知那里民俗风情如何,与大我明又有何不同,还请馆主说来听听。”
佐佐木挥手羞笑:“扶桑也叫日本、东瀛,孤悬于大海上,国弱民穷,地狭物稀,不能与东土大陆繁华相比。我们国民一向仰慕唐宋文德,敬佩明朝军威。洪武皇帝一统中华,千古神武。太宗朱棣五征漠北,六下西洋,制下永乐大典。文治武功皆登峰造极,万国争相来朝。我在大明有十几年了,心中恋土难移。”
众人笑说:“馆主褒奖太过了,难道扶桑就有那么不堪一提?”佐佐木说:“我们扶桑地震与海啸频发,国民积弱,地少人矮,百姓都以渔猎农耕为主,生活清苦,与中华有着云泥之别,确实不堪比拟。”众人大笑。
燕长松转问:“金刚贤侄,你觉得是大明好,还是葡萄牙好?”黑金刚说:“我的父母虽然来自葡萄牙,但我却是成长在大明国土上,学习中华文明,穿用汉家衣食。葡萄牙是什么样子,其实我并不知道。”
燕长松笑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要回母国看看情况?”黑金刚摇头挥手:“我已经习惯了中华人文风景,爱上了这片水土。就算现在回去,那我以后还得回来。”
众好汉听了,又是一片欢笑喝采。相互把茶敬饮,指评古城繁华美景。蝴蝶按刀站在义父身后,听着众人笑谈趣事。
燕长松待众好汉静下声来,忽然叹一口气,满面都是愁云。众人见状,目光一致来看。
燕长松说:“这数年来,老夫心中一直有块心病,却是无人相告,甚是烦恼不堪。”众人皆说:“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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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长松站起身来,指看西山处说:“此去二百里路程,那有座山,叫作魔影山。山头有个落草强人,名叫孙云。那厮聚集数百人,占山打家劫舍。后来又有一个强人前去入伙,名叫高鹏。此人原是我这一位副教主,弓马娴熟,惯使一条长枪,有万夫莫当之勇。”
金达旺问:“高鹏既为副教主,身份尊贵之人,那他为何会去与贼为伍,祸国殃民?”燕长松叹气:“他这人倒也不坏,才华能力出众,只是气量狭隘,争强好胜。只因在几年前,被老夫骂了一句。之后他便耿耿于怀,跑去魔影山落草为寇。老夫几番写信劝他回来,他却反而出言讥讽,耀武扬威。”
秦阳风笑说:“如此太平时节,好人不做,竟然跑去山寨落草为寇,真不像话。”淳于复问:“教主有何想法?”
燕长松说:“高鹏这厮,明着与老夫怄气,实则贼心泛滥。他占山为王,堕落为贼,这是故意给我捣乱使坏。本城兵马司将官几次来找老夫,要我清理门户,我一直敷衍了事。你们觉得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淳于复说:“我等都是外人,只是负责教授武艺,不便参与贵教内部之事。若是教主委托,我等遵令照做便是。”燕长松笑问:“复教师武艺高强,智勇兼备。老夫委托你办理此事,打一回先锋如何?”
淳于复说:“我等并非教会中人,如果其他头领知道我等前去围殴高副教主,他们势必心中恼恨,日后岂能善罢甘休?
燕长松挥手:“这你不用担心。我拨与你两百名教众,请你来做这个先锋。要是能为老夫解除这个隐患,自当感激不尽。”淳于复说:“教主既是如此说了,我等自是不会忍心拒绝。自来武不善作,倘若我等因此而伤及高副教主,那该如何是好?”
燕长松说:“这个无妨,这厮背反教会,咎由自取。即便是杀了他,老夫也不会丝毫责怪。”淳于复不好明言拒绝,食君之禄,便只能担君之忧。
燕长松说:“庄上那几个老教头,一向傲慢惯了,倚老卖老,与高鹏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淳于复说:“我想请上秦兄、达旺同去。加上两百名教众,足能应付局势。”
蝴蝶走上前说:“大哥,我也想去,算我一个。”淳于复点头:“那就算上蝴蝶一个。”燕长松点头应允。
佐佐木问:“复兄,这么有趣的事,如何不让我与金刚兄弟一同前往?”淳于复说:“有我们几个前去,那就足够了。要是人都去了,谁留下来教授武艺?”众人皆笑。
佐佐木笑问:“小黑,你是什么民族的人?”黑金刚搔头思考片刻,回答:“应该是热曼民族。”
佐佐木问:“你确定吗?”黑金刚点头:“应该是的,我父母这样说过的。”佐佐木指笑:“你还真是有趣,自己属于什么民族,你都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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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刚说:“父母说的是母国语言,又没人能够翻译。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是什么民族,我也说不清楚。”众人听得发笑。
淳于复问:“那你平时与父母是怎么交流的?”黑金刚说:“在家里就说母国语言,公开场合就说汉话。我学了几十年汉话,还是没有全部理解透彻,我的脑袋真是太笨了。”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燕长松笑说:“三天之后,准备妥当,你们便可启程前往。老夫自会与兵马司将军报说此事,遥祝你们旗开得胜。”众好汉一阵欢笑,纷纷以茶代酒,相互敬饮。
燕长松带领众人游城观玩半日,回到尚武庄内,令人筹备军需物资。
三日过后,时至黎明。淳于复、秦阳风等四人早已准备就绪,吃罢早饭,前去拜辞教主,出庄驶往城西门去。
一片树林里,已有两百名教众枕戈待旦,边上停着十几辆车马,载着一应辎重物件。淳于复把人马列成队形后,与头领们手持兵器在前,率领部众开往那魔影山去。
秦阳风问:“复兄,你认为此去结果如何?”淳于复说:“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山寨覆灭,高鹏侥幸逃走,最后早晚被我等所擒。”
秦阳风疑问:“还未交战,哥哥便有这般自信?”淳于复笑问:“难道你希望出师不利?”
秦阳风挥手:“那个孙云倒不算什么硬茬,我听燕教主说,高鹏是名武将出身,有万夫莫当之勇,看来确实有些名堂。”淳于复说:“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好汉,咱们却有三个,难道还会怕他?”
金达旺说:“阿复说得很对,高鹏再骁勇,也是单枪匹马,岂能敌得过我等三人?”秦阳风笑问:“莫非你们已经想好了进兵策略?”
金达旺挥手:“区区一群草寇,不需要什么兵法韬略。咱们只需陈兵山脚,封锁通道,断水绝粮,还怕他们不下山来决战?”秦阳风点头应可。
两百里山地,众人行驶一日后,赶来山寨脚下。先教众人安营扎寨,派人盯看几处山口要道。又教人去附近乡镇购买酒肉粮米,聘用数十个伙夫前来打理餐食。
远近乡镇百姓,无不痛恨这群悍匪侵扰害民。忽闻有人前来剿除这股山寨强寇,皆踊跃前来出力帮忙。
那魔影山乃是一座巍峨峻岭,山高林密,蜿蜒数十里。山头坐北朝南,左右连接峰岭。淳于复也不强行攻取山寨,只把山下要口堵住,叫他们下不得山来。毕竟那高鹏后续之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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