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到了元宵佳节。当夜,城内到处都是烟花爆竹,热闹非凡。二人前去拜辞教主,并着寒梅,走出门去漫步闲游,看着烟花璀璨。三人来到一座桥亭里,看着百姓们放河灯,喝茶闲聊趣事。
淳于复叹息:“转眼又是元宵佳节,突然间让人倍感思念。”燕子凤问:“你在思念什么?”
淳于复说:“思来想去,也只有李妈妈让我最为牵挂。”燕子凤笑问:“那我就不值得你牵挂了?”
淳于复仰面笑说:“这得让我想想。”燕子凤皱眉推搡:“你这没良心的,居然还要装作思考,真是泼人冷水。”
淳于复把手搂住她腰,笑说:“你就在我面前,是我至爱亲朋,这我还能牵挂什么?”燕子凤笑说:“还算你有一点良心。”
寒梅笑说:“屠龙哥直接说,小姐是我的无上爱人,一生一世,谁也不能替代,这样不更贴切?”淳于复指说:“寒梅这个小鬼,冷不防又来作妖了。”
燕子凤指责:“这个小鬼,总喜欢插嘴抬杠,恣意妄为。我真想把她好好教训一顿。”寒梅得意摇头:“我又不怕,小姐不必吓唬人了。”
燕子凤苦笑:“我吓唬人?你敢向我挑衅,看我今夜不把你丢下河去。”便起身来捉,把她拖出亭子。吓得寒梅失声惊叫,蹲地讨饶。淳于复看得这对怪主仆发笑。
三人正笑闹着,只见一队铁甲骑兵走过石桥。当头一员持枪大将,铁盔甲衣,威风凛凛,缓缓策马巡视。路上行人见状,纷纷避开两侧。
那将军路过桥亭,看见淳于复后,挥手停住骑队,欢笑着说:“那人不是蝮蛇?多年不见,一向安好?”淳于复见与自己说话那名将军,却是曹杰。连忙走出亭子,拱手笑说:“曹杰将军,咱们一别数载,却不想今夜在此相会,真是荣幸之极。”
曹杰满脸笑意,把手中长枪交与身后一名副将,翻身下马,抱拳问讯:“元宵佳夜,蝮兄玩得可好?”淳于复笑说:“尚可。将军今夜是在执行军务?”
曹杰点头:“郑州乃是中原大城,每逢佳节盛日,军府都要派兵巡夜,谨防意外事故,这是兵马司一惯常例。末将耐闲不住,所以到处走走。”淳于复说:“将军既有军务在身,在下不敢过多叨扰,暂时回避无妨。等将军有空闲,复某再去拜访未迟。”
曹杰挥手:“蝮兄不必客套,我等久不见面,不期今夜在此相遇。曹杰殊为感念足下昔日救助之恩。今逢佳节良辰,你我兄弟,回去将军府喝上几杯如何?”
淳于复本不想去,却又难以推辞这番盛情,便回头看着燕子脸面。燕子凤是个明理豁达之人,微笑点头。
曹杰嘱咐身后副将去带队巡城,留下一匹坐骑。淳于复跨上鞍座,拜辞燕子二人后,与曹杰策马走了。燕子凤自与寒梅回庄而去。
曹杰指问:“刚才那位姑娘气质不凡,似曾相似。莫非她是蝮兄的至爱?”淳于复说:“她叫燕子凤,是黑莲教一位小姐。”
曹杰笑说:“蝮兄艳福不浅,可喜可贺。”淳于复笑了几声,询问:“听闻曹兄是在紫禁城里担任将官,又如何调往郑州来了?”
曹杰说:“这是皇上的旨意,兵部的调遣。城北将军府内,设立一座五城兵马司,提调我来此担任总兵官,提防城中祸乱,随时镇压反贼。”淳于复疑问:“反贼何在?曹兄何出此言?
曹杰笑说:“咱们去将军府内细聊。真想不到,会在城里偶遇蝮兄。”淳于复说:“在下也感意外。”
二人于路走马闲谈,来到城北一座将军府前。淳于复看着牌匾上写着五城兵马司字样,里外宽阔平坦。门口立着两尊威武石狮,六名士兵浑身甲胄,挎刀持枪执勤。
门内两个侍从,见将军回府后,快步走来牵着缰绳。二人翻身下马,跨入将府门内。
曹杰把淳于复请入一座客堂,命令士兵上齐酒肉来吃。二人对饮数杯,闲聊几句。淳于复耐不住好奇,询问:“将军曾对我说,要在城内提防祸乱,镇压反贼,不知是何祸乱,哪里来的反贼,需要将军府如此重视?”
曹杰说:“蝮兄乃是心腹之人,立有救驾有功,我也不好对你隐瞒。我是为了黑莲教一事而来。不知蝮兄可有风闻?”淳于复反问:“风闻什么?”
曹杰说:“据探子密报,成都那边的黑莲教,想要把郑州这边合二为一,聚集一股强大势力,不知意欲何为。”淳于复说:“江湖教派内部之事,这与将军府有何关联?”
曹杰轻笑:“蝮兄果然不是庙堂中人,参透不了国家大事。”淳于复疑惑:“我们闲谈江湖中事,又与国家大事能扯上什么关系?”
曹杰说:“皇上早有圣旨密令,绝不能让黑莲教整合势力。若是他们胆敢轻举妄动,朝廷必不会饶恕。”
淳于复疑问:“为何不能?难道皇上担心他们谋反?”曹杰点头:“黑莲教在中原各地势力庞大,聚众达十几万人,财力雄厚,兵强马壮。这已经触碰到了大明根基,朝廷深为忌惮。听说蝮兄也在成都那边待了大半年,难道就没有察觉到黑莲教有所图谋?”
淳于复摇头唏嘘:“这我真不知道。”曹杰说:“当年永乐爷高瞻远瞩,对此早有防备,所以才会让他们分而治之,相互牵引利用,不让江湖任何一派势力做大。因为一旦让他们整合势力,那就是一群洪水猛兽,后果难以预料。”
淳于复笑说:“我可从没听说,黑莲教有什么不轨图谋。将军会不会是杯弓蛇影,小题大做了?”曹杰摇头:“即便他们没有反意,可他们具有这种实力,那就是不行。朝廷绝不允许江湖上有这么强大的势力出现。”
淳于复感慨:“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是这个道理。”曹杰说:“永乐先皇早有遗训:江湖上敢有聚大众者,即为反贼,朝廷必当诛之。他们明知故犯,这可是自投罗网了。”
淳于复说:“无凭无据,便要指责江湖教派谋反。如此胡乱猜忌,怎能让人信服?”曹杰说:“还请蝮兄试想,现在以朝廷的实力,镇灭一个黑莲教,那是绰绰有余,现在自然不必担心他们反叛。但是难保日后他们不萌生异心。或有天灾突起,或有外邦进犯,都有可能促成他们反叛之心。这等国家潜在隐患,可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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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复笑说:“将军所言不乏道理,可这都是假设预想,不能当真而论。假设他们真敢反叛,那必须是要镇压。可他们并无此心,如此岂不是在滥杀无辜?”曹杰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更何况是个国家?蝮兄岂能不知,大明江山是怎么来的?洪武帝不也是借了明教势力,从而替换了元朝江山吗?”
淳于复点头:“我知晓这个道理。可黑莲教既然没有任何反叛之举,朝廷便要派兵镇压,这岂不是要把人逼上梁山?据我所知,黑莲教对永乐先皇,还曾有过护助之功,皇上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曹杰说:“皇上只是设想预防,并没有要说主动进攻。但是必须要阻止分化他们,相互制控监督。他们要敢跨越雷池,触碰朝廷底线,那可就是要自取灭亡了。事情一旦闹大,中原必会血雨腥风。”
淳于复默默思考一番,唏嘘点头:“如果能够劝阻他们,那就相安无事了。”曹杰笑说:“如果蝮兄有心化解,就要看你怎样去做了。他们若奉朝廷法令,不再扩张教会势力,那就风平浪静。倘若不听劝告,一意孤行,那就是威胁了国家根基。无论历朝历代,皇帝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北魏拓跋焘、大唐武宗李炎、后周世宗柴荣等等,不都干过这种事情?”
淳于复嘴里叹息几声后,挥手劝说:“将军既请我来府上喝酒,咱们不必多说这些烦心之事。说点开心的事,也好助助酒兴。”曹杰欢笑几声,相互把酒畅饮闲谈。
两人饮至三更天,各有醉意。淳于复拜辞曹杰后,走出将军府来,回到燕子屋内。见她已经入睡,便坐在桌边,独自啄杯思考。
燕子凤睡醒过后,起床来问:“三更半夜,你回来也不入睡,还在想些什么?”淳于复就把今夜曹杰所说之事,又有燕长松所说一事,皆如实转告燕子,看她如何应对。燕子凤听了,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淳于复说:“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要么风平浪静,要么惊涛骇浪,这就要看怎么去做了。”燕子凤说:“如果保持现状,就像从前那样,不就没事发生了?”
淳于复说:“你家叔叔虽有仁义风采,却不喜欢乱开玩笑。依照他的脾气,或许早晚都会这么去做。”燕子凤唏嘘地说:“倘若如此,结合曹杰所言,朝廷必会派兵镇压。黑莲教只是一个江湖教派势力,说得难听一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朝廷对手?”
淳于复点头:“正因如此,所以才要规劝你那叔叔回心转意。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朝廷以此为由,把黑莲教惦记上了。”燕子凤想了一会,看着他脸,把手指问:“看你浑身都是酒气,却还能如此理性思考,那你到底是醉还是醒呢!”
淳于复说:“我是酒醉也有三分醒。曹杰那厮,想要把我灌倒,哪有那么容易?”燕子凤扑哧发笑,给他宽衣解带后,两人共枕入眠。毕竟淳于复后续之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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