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很晚的时候三名探子打探了敌情回来,还俘虏了一名大幽人,于是所有人都跑去审问他。
探子说村子位于一处小江流边,四面都是沼泽,他们怕不熟悉地形会误入流沙,不敢太靠近栅栏,所以没能查出敌方有多少人。
但是他们在城池附近的树林里发现了猎人的踪迹,就决定跟踪下去俘虏他,必须有人指引我们如何穿过沼泽。
燕善里会说大幽语,所以就由他来审问。他们的对话我大致可以听懂,因为我除了会说母亲的语言之外,也会说父亲这边的语言,而父亲的语言跟大幽语很接近。
喉咙抵着箭镞,双手反绑着,又给压制的弯了腰,俘虏说城池里有一支民间部队在负责防卫,是戚修士组成的,不到一百人。燕善里说只要俘虏句句实话,就可以饶他一命,让他做奴隶,要是他胆敢说谎,就得和架在火上的烤兔子一样下场。俘虏一听,艰涩的吞吞口水,箭镞刺入他的皮肉,他两眼绝望,尿了一裤子。
“是真的....是真的!千真万确啊!”他气急败坏的哭着说,眼泪泉涌,模糊了视线,虚弱的东张西望,似乎到处都是人影。
我突然对俘虏生出了一股又怜又气的感觉。稍稍冲淡了刚才和大伙一块擦兵器时所爆发出来的战士冲动。我想起了母亲,她和部族的众头目,那些几近野蛮的英勇羽士也都曾面对过北方蛮族的怒火。
那一大群野狼似的嗜血羽士团团围住那可怜的猎人,他是如此衰弱怯懦,就像是他为领主狩猎到的猎物。这情景在我心头蒙上了阴影,我看着自己的恐惧和怜悯像两道可怕的阴影在我头上缠绕,不禁产生了不安全感,而开战的时刻快到了.......
天上只有一钩月牙散放出柔和的光芒,却被更多的云阻挡住了,掩护了我们的行动。第一艘抵达普度河岸的船上有七十名羽士,其中五十名正向大幽国人的度幽堂前进,留守的二十人包括年轻的练士以及两名老人,空戊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的责任是在营地守护龙船,父亲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还有什邡,燕善里,带着五花大绑,嘴巴塞住的俘虏。我们安静的前进,用手势沟通。空中仿佛有电,好似我们的武器摩擦出来的。
身为羽士,我们也感觉到女武神之火在我们队伍中跃起。只有少数人穿上了盔甲,因为盔甲几乎和船一样贵重,不是人人都能穿上的。对这些没有盔甲的人来说,本身的力量就是最佳的防护。
至于我这个对自己的武器得意的不得了的新手呢,总觉得有点惭愧,自己的配备那么齐全,我的头盔可以保护面部,木制盾牌上镀上了一层黄金,雕刻着美丽的曲线和复杂的图腾,代表凤凰涅槃的崛起,短剑是我外祖父季羡王杀死渊恶的名剑“霸主”,还有我的双刃长剑。
我正打算跟这把长剑一样,剑刃是我的灵魂,而我的力量会引导它求胜。我的长剑上也有我父族特有的复杂纹路以及图腾,剑的两面都雕刻了腾飞的巨龙。也就是战神坐下的首任大将,希望他赐予我战无不胜的力量。
行进之间,我们突然停了下来,父亲指着某个方向,我们看见远处有一座城池被沼泽散发的雾气包围住了,看似漂浮在空中。燕善里扯了扯俘虏的脖子上的绳索,直扯的他双膝跪地,然后对着他的耳朵喃喃低语。
燕善里踢了他肋骨一下,把他拉起来,让他恢复站姿,然后推着他往城池的方向前进。大伙都紧紧的跟着他,成一列鱼贯而行,小心翼翼,以免陷入泥潭。
燕善里牵着俘虏,只准他一次踏进一步,唯恐猎人动什么歪脑筋,把我们带入流沙。于是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才接近栅栏,里面没什么动静,大门后面闪动着火光,树冠的阴影在门上舞动。没看见守卫的人,但是我们知道一定是有的,不过照这么安静的情况看来,他们并没有料到会遭受攻击。父亲观察打量了整个栅栏之后开口了。
“什邡,善里,西华,景一,芮右,净乐岛来的人由右翼攀登栅栏,其余的人到大门去等我们开门。”
“我要跟你们一块去爬栅栏。”灭那来的狂战士廖夫海说。
“可以,”父亲回答道:“不过别莽撞坏了大事,大幽人擅长打阵列站,我们的力量千万不能分散,否则就会失败,愚蠢和勇气可不一样。”
廖夫海眼睛里闪动着怒火。
“遵命,雪狼少皇,现在我会把对你的痛恨发泄到那些可怜的大幽人身上。”他说。挑衅的瞪着父亲,接着他抽出长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割断了俘虏的喉咙,谁都没料到他会突然杀人,燕善里还牵着俘虏脖子上的绳索呢。
这个狂战士龇牙咧嘴,露出冷森森的微笑,大伙看见俘虏在地上翻滚挣扎,垂垂待毙,全都热血沸腾起来,燕善里压制住俘虏最后的呻吟,以免引起大幽人注意。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一样,羽士们群情激昂,肌肉紧绷,准备要开始行动。父亲知道我们已经等不下去了。
“各就各位。”他压低声音下令,以免惊动了敌人。
他,我,净乐岛来的人,廖夫海准备好攀爬栅栏,其他人则潜行到大门前。我们干净利落的用绳索套住栅栏顶端的木头,援引而上,所有人同时爬上去。
栅栏并不是很高,大约只有两个男人的高度,我们轻而易举就从顶端跳到地面。栅栏里面有支六人一组的卫兵,靠近大门。
我们一跳下去,他们立刻就看见了我们,五个朝我们走来,最后一个往大门跑去敲响警钟。我们是七对五。
大幽人排成一排,朝我们射箭,廖夫海首当其冲,一些乱箭射中他的盾牌,还有一些失去了方向,消失在黑暗里。
接着大幽人又展开第二波的攻击,这次的箭更长,跟我们猎熊的长箭很类似,而且他们也摆好阵势等待我们反击。夜晚被吓的一片静寂,此时空中只有愤怒恐惧的呼喝。三名身经百战的羽士用盾牌挡住了敌人的长箭,芮右,西华,殷余元,廖夫海和我一齐扑向守卫。近距离长箭是派不上用场的,又没时间抽出佩剑,他们几乎是手无寸铁。
我杀死了平生第一个敌人,起初他的眼睛恐惧的睁大,随即反射出我的攻击造成的痛苦,我的长剑刺中了他的肩胛,女武神终于带走了他的灵魂,那双痛苦的眼睛变成朦胧一片,再也看不见大地上的东西。
更多的大幽人跑过来,挥舞着佩剑,又吼又叫,像是保护骨头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