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变了颜色,冷风吹过遥远的树林,白色马匹身形隐没。毛毛细雨已经停了,花岗岩色的天空你那个正凝聚力量。让孩子的脸开心变红的夏日朝阳,让奇妙故事四处传说的春天,如今已成了回忆,退位让路给冬天无穷无尽的雪白,人人只能像蛇一样盘踞起来,寻找温暖。
冰雪覆盖了通往赤火城的道路,同时也悄悄渗透了我们的五脏六腑。胜利的滋味竟是这般苦涩恶心,我真是想都没想到过。
当初离开净乐岛的我,一心渴求着荣光,被参战的**所蒙蔽,全然不知胜利的代价居然这么高。
我以前所依循的原则在这次远征中重重的压在心上。奇怪的是我开始相信羽士们在面对战斗的时候的态度比最后的结果更加重要。
我非常诧异的了解到,一名赤手空拳上战场的羽士比起全副武装,盔甲盾牌样样齐全的敌人更加有勇气。
我明白谁胜谁败没有那么重要,胜利的人也没有什么荣光,因为胜之不武。真正的羽士会放下武装,和敌人在同样的条件下公平战斗。
我终于了解我母亲的部族里的一句名言了:“爱你的敌人。”
我以前总觉得这句话太过荒谬了,现在我才真的体会到我们的确该去爱那些和我敌对的人,因为我们真正的力量就是他们激发出来的。
只不过很少有人能去爱自己的敌人,大多数人都喜欢用犀利的言辞和矛盾的态度当盾牌,想要操纵所有人,所有事情。
为荣誉而战的人,像雪狼,知道他可以不用仰仗太多的武器,不用保护。这样的羽士,像我的父亲,他的力量就在于言行合一。当然,这让他变得更加强大,可以一次击败一支军团。雪狼清楚这一点,残酷的现实就像笼罩大地的冰冷云朵一样飘过他的心头。
一天早晨,雪下的几乎比平常还大,雪狼召集我们。
“什邡,西华,景一,跟我一块去追杀大堰。西尔盛,你把大伙带到赤火城去,在那里等我。”
“你打算到哪里去找他?”西华问,他也是个沉默寡言的大个子。
“大堰不可能在很远的地方。”雪狼说。
“他可能已经死了,父亲。”
“不,景一,他那种懦夫是不会在战场上厮杀的。”
“你觉得到哪儿可以找到他,雪狼?”什邡想知道。
“最可能在郾都,他很贪心,到手的鸭子绝对不会白白放过,我相信他就在某个支队里,想办法混入其中,也许已经得到了他们的庇护也说不定。”雪狼回答道。
“他八成混在还炀或者雷炎的人里头。”西尔盛说。
“有可能。不过那样子未免太过招摇,也太惹人怀疑,”雪狼说:“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分开来。景一,你到奴隶那里去找,那个畜生原本就是奴隶贩子,贪心会让他疏于防范。西华,你跟那些殿后的部队一块走,什邡跟上那些前面的部队。至于我,我会循线追踪。”
就在那一片羽士组成的海洋里,我往一群衣衫褴褛,踉跄前进的奴隶那儿走去。
有一批人负责押送奴隶,不让他们拖延行程。奴隶都带着铁链,被押送的人拖着走。
又饥饿又害怕又耻辱,他们很难跟上羽士团的速度。他们绝望无助、头晕眼花、惊吓过度,好似在噩梦里永远醒不来,失去了自由。
对于我来说,到这里找大堰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可是又很多人就喜欢看俘虏受苦。押送的羽士里有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所以我就过去搭腔。
“大丰收啊?”我主动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