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醒来,看见灰烬我就想起来还炀的血腥侵略,他就像一把火,所经之处只剩下灰烬,而他的领导也会像火一样,看似强大,看似无坚不摧,但终究会随着四周的东西一起消耗毁灭。
那天早晨,我才发现和凌安一起训练的成果有多丰硕,精准的一箭为我找到了可以补充体力的食物,同时也给了我警告。
在飞箭穿透野兔脖子的一刹那,我的身体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力量穿过,我觉得有点像那只兔子,仿佛自己也中了一箭。
这似乎是什么兆头。直觉告诉我得准备好战斗了,我不能荒废时间,每天都要练习剑术,于是我立刻把手按在双刃剑上,从腰间取下剑,举在腰侧,盯着双刃剑上凿刻的曲线沉思了起来。
双刃剑是父亲给我的,我一直当做宝贝,就像一个人在一天结束之际缅怀那些转瞬即逝的回忆一般,我想给它取个名字,叫什么呢......我想起了父亲手把手教我学习剑法的一幕幕,又一次,对父亲的回忆让我热泪盈眶,而哀愁也带来了对凌安的回忆,还有我们相守的时光。
啊,想到了,那就叫它忖忆剑吧,一寸相思一念情,不管是父亲还是凌安,都在默默的赋予我力量。我不禁深思起回忆的力量来,回忆是如何覆盖我们的心头,像飞驰的鸟,每一只都说着不同的话,把我们带回遥远的过去。
我继续前进,天气变得越来越热,不过雨下的也很大,下午过去,我终于顺着路走出了灌木林,道路在此变宽,接上了一条新路,通往森林的边缘。
就在新路的开头不远处,我注意到有马蹄踏过。蹄印很大很宽,比我见过的马蹄都来得大。我一时好奇心起,就继续向前,留神分辨声音,我沿着路往前走,忽然感觉脖子后很冷,跟我射中兔子的感觉很像。
突然间,我听见远处有声音,立刻闪入道旁的丛林里,屏息等待,骑在马上,手握忖忆。可是我没有再听见什么声音,沉不住气的我相信道路已经安全了,就从灌木丛出来,这下子才明白自己太过仓促。
就在前头不远处,有战士迅速朝我行进,人数不少。我掉转马头,想要朝相反方向逃走,以为自己略占优势,因为我骑马,而他们在徒步。可惜我错了,就在我面前,一支铁骑拦住了我的去路。
虽然我吃了一惊,急着想跑,还是忍不住留心起他们奇怪的坐骑来。那些马非常高大蹄子踩在地上听起来像巨轮发出的声音。我以为自己逃的掉,因为我的马有充足的休息,而且比他们骑得“牦牛”要快速(起码我是这样想的)。
可是我的马却在第一个转弯滑了一下,下过雨后刚好积了一滩水,我是打算钻进树林里,可是我转弯转的太急,就算是我的马也应付不来,所以我竟然偏偏挑这个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
我以为自己死了,虽然头晕眼花,我还是看见那些大马的速度远比我想象的要快,一眨眼的功夫,马上骑士就已经用长矛指着我了。他们把我从地上拧起来,没收了我的忖忆。我觉得好像手臂给扯断了,这才明白父亲送我的武器是多么珍贵。
那一刻,我在想失去生命恐怕还没那么痛苦。俘虏我的人仔细检查我的忖忆,喃喃赞叹着手工之精巧,铁匠之高明。接着他们检查我的包裹,在我摔马的时候一块掉下来的,他们看见乘流儿送我的东西非常震惊,指挥官立刻就占为己有。
“你这个贼还挺识货,好东西....真漂亮!”他说。
他说他会负责保管,而且不容我有异议,因为他是指挥官。愤怒以及受骗的感觉麻痹了我的四肢,但我不敢表现出来。
在还炀大军中混了一阵子之后,我已经学会俘虏最好是乖乖闭上嘴巴。那些捉住我的战士也没有和我说话,就在静默中他们把我带到了他们的城池。从他们的衣着、服饰、头发来看,我知道这些人和我母亲是同一族的人。有些人把头发略微染黄一些,有些则扎着辫子。他们的衣服质感很粗,有动物皮保护,剑很长。
一路上,他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用长矛戳着我的后背,催我向前走。我们终于抵达了一座雄伟石头城池的大门口。石头城池非常巨大,好像一座山,我听见远处有海潮声。后来我才知道,这座城池是这个地方的关键枢纽。
城池里的人站在城池上头好奇地打量我。我觉得自己像一只稀奇的怪物,被猎人俘虏押运。丢脸丢到家了,不过我至少装出一副狠样子。那些人的评头论足把他们自己都搞糊涂了,不过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话说回来,我还是分辨出了他们的语言,跟净乐岛的语言一样,也就是和我母亲那里的语言类似。
我被带到城池中央,给人扭着绑到柱子上,俘虏我的人向后退,仍旧看也不看我一眼。眼下又是我一个人了,最阴郁的感觉就从灵魂深处涌上来。
“还真是命中带煞啊。”我喃喃自语,又一次有想哭的冲动。我为发生的事情寻找解释。我想起了离开净乐岛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我想到还炀的舰队、我杀掉的敌人、一起生活的老祭司空戊、乔儿短暂的爱抚、凌安公主乘流儿的长吻。如今,一切的征兆都告诉我我要死了。
不是像战士一样战死,而是像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像奴隶......九域经的教诲突然在我的脑海里活跃我忽然想到也许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因为我亵渎了他创造的万物,依我看来,我会吃这么多苦头只怕就是因为这个理由,于是我立刻又想起了我的良师益友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