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法相对法相的恶战过后,张府内的那间大型武器库。
已经近乎沦为了一处可怜兮兮的废墟,不堪入目。
满地都是乱七八糟堆叠起来的兵刃,有些勉强保存完好。
还有甚多,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毁伤破损,已无法再行使用。
实在怪不得这些武器的过分生脆。
要怪,就怪那两尊法相厮杀敌战的时候,太过不讲道理。
极度的刁蛮凶狠!
那尊庞然至极的气态持枪之相,已被符箓神力,以及烈火巨刃的猛攻击溃。
再也不复存在,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真也收起了那具本命法相,火灵骑士重新恢复成烈焰飞剑的模样。
钻入了剑修的眉心剑窍当中。
青袍年轻人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的损伤。
毕竟那件名为“斩蛟”的青色法袍,品质实在太好。
外加还有那股青龙真气,可大幅加速自愈速度。
此时凌真最大的问题,也不过就是真力内劲损耗过于严重。
仅此而已。
只需好生修养即可无碍。
年轻人身形快速掠至了地面。
以防万一,还是及时从袖中御出了几张焕彩符纸,让符箓若死士般守护在自己身边。
可防有甚猝不及防的后手。
然后,凌真就来到了那杆坠地长枪的边上。
此刻那杆叫做一心的神枪,已经又恢复了最初的那个模样。
再也不复寒气逼人、杀机滚滚。
只可见外观尤其精美,华丽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神兵利刃。
天下名-器也!
凌真正在细细观看着这杆嵌入了地里,被天子陛下赞赏为“绝厉”的名贵长枪。
这会儿功夫,他的两名姐姐,急匆匆从门口处奔了过来。
她们跨过满地乱放的兵器,白衣凌潇潇率先抵达了九弟的身边。
她看了眼地上斜插着的那杆长枪,又看了自己目不转睛盯着地面的弟弟,有些迷惑,开口主动问道:“怎么样了现在?这枪应该……已经不会飘起来了吧?”
凌真已让几张彩色的道家符纸,在一心枪的周围飞速绕了一圈,确保此枪上已经再无其余符箓灵气。
接着,青袍年轻人点了点头,淡然回应道:“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对了潇潇姐,刚才多谢了,若不是你及时牵引开那部分符力,我就算是能赢,多少也须受些伤才行啊。”
白衣“少女”凌潇潇一下子变得很是开心,咧开嘴巴,笑呵呵的道:“哎呀,弟弟你没事就好,跟自家姐姐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呀?”
凌真转头看了眼已然笑逐颜开的潇潇姐,然后又看向了呆立在一旁的六姐凌有君。
年轻人脸上不见喜色,蹙眉,肃然说道:“是啊,姐弟之间本就不应该见外。可是我的这位六姐,你会否有些太过不见外了?”
凌有君愕然。
“先是镜中那一重重假的幻象,现在,又给我搞了这么一出,连真的法相都给我弄了一尊出来……怎么的?这是非要把你亲弟弟我,往死里整的意思?”
凌有君听了凌真这话后,顿时变了脸色,大惊,连忙摆手,为自己开脱辩解:“不是的,弟弟,我,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啊!这杆一心枪,是我丈夫的心爱之物,我平时连碰都不能乱碰的,我哪儿知道这东西会突然动起来要杀人……”
青袍年轻人凌真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有点道理,你刚才也被这枪给刺杀了,若不是我及时用鞭子缠住了枪身,搞不好,你也就没性命了。”
凌有君大幅点头,很是认可这种说法,连连应声道:“是啊,弟弟,这事儿我真的全然无有所知!”
凌真已然归佩剑入鞘,腰佩红陌,他摸了摸下巴,正色道:“从适才的表象来看,绝大概率,是有人提前在一心枪之上覆盖一层符纸灵力,只要有人伸手触碰那杆枪,立时就会触发枪上的凶猛灵气,甚至诱出那尊法相来出手……那么最大的嫌疑人,恐怕就你的丈夫张一一了,六姐,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凌家六女凌有君神色异常惶恐,那张脸上的血色锐减,她低声说道:“这,这多半是我老公他为了防止有人来偷枪,故而提前设下了一重障碍,可以快速击杀小贼,没成想……”
“没成想,小贼没杀到一个,反而差点杀了我这个天神山庄的大少爷?”
凌真斜眼看着一脸恐慌的六姐凌有君,“真有意思啊,先是那面无尘镜,后是这杆一心枪,怎么本公子好像一入了你们这明镜城里,就一直在被针对啊?六姐,你和那个张一一是夫妻,朝暮共处的,你当真半点儿实情都不知道吗?”
凌有君两手一起大力摆了摆,摇头坚定的道:“不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才是明镜城的城主,我又不是,我平日里就待在府里吃吃喝喝,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他也不让我管的。”
这个“他”。
说的当然就是其结婚多年的丈夫,明镜城一城之主张一一。
凌真笑着靠近过去。
微微弯腰,把脸贴近,使得两只眼眸能够直视六姐的那双眼睛。
凌有君似乎不太敢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这个九弟,敛低了下颌,把视线也往下偏了偏。
好一副心虚至极模样。
啧,这样没用的演技,连黑衣少女萧裙都比不上啊!
凌真心里觉得好笑,暗中如此点评。
同时又有些发自肺腑的无奈和悲凉。
这种情况,若换成是其他的任何人。
他凌真,多半有不下十种刑讯逼供的法子,撬开对方嘴巴,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现在撒谎的人,换成了和自己有着血浓于水关系的亲姐姐。
那就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凌真决计也不会对伴随自己长大的亲人动手。
想都不会有那种想法。
凌家大少爷微微的叹了口气,用十分轻飘的语气说道:“那我,便当六姐你说得都是真话。那无尘镜只是法器失灵,这杆通灵长枪上的符箓神力,也是张一一为了防盗而设,绝非专门故意针对我凌真。”
凌有君的头低得更深,默不作声。
凌真缓步走至了一心枪的边上,伸出手,一把将这杆造型颇具王霸之气的长枪,从地砖里拔了出来。
握在手里轻描淡写的掂量了几下,估摸着,大概有五六十斤的分量,也不算多轻。
年轻人转过头,对着淡黄裙子的亲姐姐凌有君道:“这枪,我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