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眼下的情景惊呆了,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我明明记得哪叱剖心剜骨后,是他的师父用几节白藕,一朵荷花,一粒仙丹还的魂,怎么成了一尊雪雕。
我还能一字不漏地背下《封神榜》里的那首描写哪叱还魂的著名诗歌:
仙家法力妙灵量,
起死回生有异方;
一粒丹砂归命宝,
几根荷叶续魂汤。
超凡不用肮脏骨,
入圣须寻返魂香;
从此开疆归圣主,
岐周事业藉匡襄。
老者见我迷惑不解,连忙对我说:“不明白是不是?那我问你《封神榜》的哪叱保的是商纣,还是西岐?”
“当然是西岐!”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对啦!如今他的父亲李靖已经归了西岐,他又与他的父亲水火不相溶,你以为他还会和他的父亲掺和在一起,去保西岐吗?”
“他和他父亲怎么水火不相溶?”我忙问。
“喂!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聋卖哑?”
老者有点生气的样子。
“我所掌握的信息全部来自《封神榜》,你既然说这里的情形不太一样,我也就不知道啦……”
老者长长地叹了一声息,说:“世上也真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其实这方面情况的基本上也和《封神榜》差不多……”
于是这老头断断续续地,和我说了个大概。
当时,哪叱剜骨还父,失去了肉身,飘飘****,来到师父的洞府。
师父对他说:“此处非你的安身之所,你还是回到陈塘关托一梦与你母亲,在离关四十里的翠屏山,找一块空地,让你母亲为你造一座行宫……你在那受香烟三载后,便可重返人间。”
哪吒听说,离了师父,又飘到陈塘关,站在殷夫人的香房里对自己的母亲说:“母亲,母亲,母亲……孩儿是哪吒……如今我魂魄无栖,望母亲念孩儿死得悲惨,在翠屏山上为孩儿建立一座行宫,使我受些香烟,便好去托生天界。”
夫人一听,连忙从睡梦中哭醒过来。
李靖问:“夫人为何啼哭?”
殷夫人把梦中事说了一遍。
李靖大怒曰:“你还哭他?他害我们不浅,常言:‘梦随心得。’只因你思想他,便有许多梦魂颠倒,不必疑惑。”
殷夫人便不再言语。第二天,哪叱又来托梦,第三天又来,一连七日,殷夫人只要一合眼,哪吒就站立面前。
我们大家想想,哪叱出生才不到一个月就遭此惨祸,虽说他失手打死了人命,可他根本就是一个孩子。
现代法律对未成年人还有延缓或免于追究刑事责任的条文。何况他已经知错了,而且勇敢地承担了剜骨剖心以死谢罪的责任,我们就应该原谅了他吧……
可他父亲认为有这样一个儿子坏了自己的名声,依然恨之入骨,一提起哪叱的名字,就咬牙切齿。
殷夫人就不一样,尽管哪叱是仙体,只不过借了自己的肚子兜了一下,可毕竟是娘身上的肉。何况他在肚子里呆的时间又特别长,出生后又比哪个儿女都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如今他死如非命,本来就特别心痛,加之这么三番五次地苦苦说哀求,也就动了心。
于是,便暗暗地给了心腹们一些银两,偷偷地在翠屏山兴工破土,起建了一座行宫,还塑了一尊哪吒神像。
哪吒在翠屏山受了些香火,也为当地人做了几桩好事,于是名声大振,四方远近居民俱来进香。
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李靖耳朵里,这家伙怒发冲冠,闯进庙来,见哪吒形相如生,左右站立鬼判;便破口大骂:“畜生!你生前扰害父母,死后还在这愚弄百姓。”骂罢提六陈鞭,一鞭把哪吒金身,打的粉碎。这样还不解恨,再提起脚,一脚蹬倒鬼判,一把火把庙宇烧成灰烬。
哪吒对他的父亲非常恼火:“我与你无干了,骨肉都已经还给你们了,你怎么还要打我金身,烧毁行官,令我无处栖身?”
他受了半年香烟,已觉有些形声;但一时断了香火,还是复原不了人形,于是又去求师父:“徒儿不才,被父亲将泥身打碎,烧毁行宫,如今无所依倚,只得来见师父,望祈怜救。”
师父说:“这就是李靖的不是……哪叱既还了父母骨肉,就与你无关,你怎么还要这样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