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庭看任伯中对自己笑着眨眼睛,心里什么东西化开了一样,唾沫横飞的继续讲着自己第一次狩猎。
包厢时常传出焦明远的尖叫或者感叹,遇到有意思的地方哄堂大笑。少年心性,哪怕外面惊天动地,这一时的光华也足够长久翻来覆去的品析。
都过了亥时了,各家小厮才推着醉醺醺的公子们各自上马,连哄带拉得送回家,今日酣畅淋漓,从望京酒楼,喝到意味居酒馆,一路过去,划拳,说江湖传闻。
任伯中微醺的在马背上任司庭牵着往回走,看着满目繁华,灯红酒绿,感叹京城就是不一样,在南边,这时辰都是入夜各家已经睡下,可京城的大街还是一片繁华,趴在马背上醉酒头疼,却忍不住笑了一声,司庭抬头,“你笑什么。”
后者憨像伸手去抓牵着马的司庭,“开心啊。”
“有朋友就那么开心?”
真是孩子。
后者眯着眼睛,看着司庭眉目青涩的少年面孔,轻纱遮住脸颊,晚风一吹,趁着眉眼明亮清澈,仿佛看到人心里,“你刚才怎么不喝酒啊?”
“我是陪你出来的,我要喝多了,怎么带你回家,那不是个合格的小厮。”
“呵,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倒还好,我以为你这人一向不循规蹈矩。”
司庭淡笑,没回答。
任伯中皱皱眉,想抓他衣服却没抓到,“你不要以为我是觉得带你出来有面子,叫他们都围过来才说你是朋友的,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朋友。”
看他还是没反应,以为他不喜今天自己拿他炫耀,有些急了,从马背上坐起来,伸手勾住他外袍袖子,“喂。”
“我知道。”
司庭没回头,而是看天空,京城不知为何总看不到星星,司庭难得声音平和,没有玩笑意思。
“那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这话任伯中没说,刚才众人笑闹,除却司庭被问东问西后,尤其是焦明远问的那个仔细,最后没得问了就吵吵着喝酒开始当话题中心说京城公子哥之间的趣闻,再就是李元池说江湖传闻,什么山庄招了乘龙快婿,大打出手之类的花边事儿。
司庭便像被这些公子哥利用殆尽后说不出来故事一样被遗忘在角落里,哪怕任伯中强调过他是朋友,可终究有高低贵贱的阶级之分,司庭也只能站在后面,不讲故事的时候,就没人看他了。
就和长风一样站在公子哥的后面,连一个坐的位置都没有。
任伯中知晓司庭心思敏感,此时抓着他的袖子,一时竟有些恼自己。
司庭停下来,笑着,“我真的没不高兴,我只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本事根本没说的大,那些故事里七分都是糊弄你的,今天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只能说那三成真的,后来他们再让,我就讲不出来了。”
任伯中微愣,半晌还是没松开他的袖子,司庭笑着,“其实你早知道我之前和你是吹牛吧。”
任伯中想说没。
司庭却自嘲,“听小四说,你往年最爱请说书先生去你院子里讲故事。我还在你面前耍小聪明。”
低着头叹气,“我只恨我自己没真的经历本事,给你在朋友面前争脸。”
任伯中看着那星星一样的眸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原来司庭难过是觉得给自己在那些王公贵处面前丢脸了。
手上攥紧了,“这样不是更好,在那些人面前出风头讨不到好的,父亲说要藏拙。”
两人相视一笑,一边的小四适时打了个哈欠。
却听到后面有声音,回头,就看到一个华鼎马车停下来,赶车的正是崔阑的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