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不敢相信一样的听着,可就在这时,城里城外接连带着大大小小的钟响,循声而起,连续不断,仿佛瞬间京城都沉浸在钟声里,崔阑手抖着跪在地上,朝着京城方向磕下头去。
师父眼神缥缈如云,拍着肩膀抖动的崔阑,“该回去了。”
后者抬头满眼泪痕,“师父,你早知道?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出来?你明知道,四皇子那边。”
“你父亲求我带你出来,京城乱了,崔太傅自己也没把握全胜,你是崔家唯一的血脉了。我得对的起他。”
师父叹息着没说下去,司庭皱眉问着,“这是?”
任伯中也是心中惊惧,“皇上,驾崩了。”
丧钟传出来,便是朝局尘埃落定,皇上可不是钟响了才驾崩的,历代都这样。
崔阑骑马一路狂奔,这种气氛干扰到任伯中也火急火燎的往任家跑,可跑到大门处,看到上面挂着国丧灵布,门口小厮一水的丧服,跑进院子直奔着父亲书房,还没到近前,就看阴着脸的任天意,“跑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
他惊叫着。
“国丧期间还穿这身衣服,下人们一个个不经心,来人啊,给二公子换衣服。”
下人低垂着脸七手八脚的上来给他和司庭换衣服,任伯中张大着眼睛,“父亲?”
后者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崔太傅拍着自己儿子肩膀说道。
崔阑不可思议,父亲推推他,“进宫吧。”
他转身上马,宫门口的人没变,他一路顺畅,只下马扑到正殿之上,看到四皇子一身丧服坐在大殿中间咳嗽。
“你骗我?”
后者脸色苍白拉起嘴角。
“你还笑,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寒冰草,是你和师父联合起来骗我的。”
“你那么精明的人,好像什么都在掌控之中,我有时候就想看看你被骗的样子,咳咳咳。”
崔阑攥着拳头,“因为这世上我只信你一个人的话,你知不知道,你在拿你的命赌。”
“我现在不是好好活着。”
“可是为什么?”
崔阑知道这个结果是好的,却始料未及,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连四皇子自己也知道皇上驾崩,便是国舅爷和汝南王下手的最好时机,聚集在一起的矛盾一触即发,只要杀了四皇子,他们便名正言顺,所以他支走崔阑,想保崔阑一条命。
可为什么,可怎么会?
四皇子咳嗽着眼神看着虚无,“崔阑,对你这件事情上,我终究是输给他了。”
任伯中坐在父亲的书房里。
任天意叹息着,“兵戎相见,城外对峙。”所有人都猜中经过,可谁想得到结局?
最后雷声大雨点小结束这场战役的,是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
国舅爷的御林军,汝南王府无论明里的兵力还是背地里的高手,早就把皇城围的水泄不通,即便崔太傅,任天意乃至无数要抛头颅洒热血的重臣,也只能拼死一搏。
其实不用那么难,四皇子常年病重,只要杀了他,烈豪上位是理所当然。
可烈豪把冲到最前面的猎鹰杀了,杀了宠妃杀了国舅,守着四皇子,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自己放弃皇位,杀了退而求其次的烈鹰,断了汝南王的后路,如果再打下去,便名不正言不顺,是反贼。
如果是这个名头,那么全天下都可杀之后快。
国丧的钟还没敲完,便已尘埃落定。
烈豪离开京城起身去北边的时候,天还没亮,他没告诉任何人,就自己牵了一匹马挂个简单的包袱上路。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他曾在京城翻天覆地,最后也不过是身后落下的一片秋叶。
直走出北城门,马道上萧索一片,一抬头竟早有人等在路上。
崔阑红着眼站在那,想骂他的话终究没说出来。烈豪身手拍拍他的背,往常一样呵斥,“娘们唧唧的。”
“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留下来讨人嫌,我父亲已多日不肯见我,全族上下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可惜啊,我父亲就我一个儿子,杀了,他舍不得。”
烈豪竟还有心思调笑。
崔阑肩膀颤抖,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