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婉不知道司庭怎么支撑走了这么远,还背着任伯中。此时趴在巷子口起不来。
千婉急的不行,正好梁欢跑出来,“这是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啊。”
任伯中做了一个梦,梦见第一次见京城的公子哥,在码头上,烈豪意气风发,长风挥剑英气,可谁都比不上司庭,他永远不服输,手掌着地,像一只爆发的野兽,可以徒手制服藏獒,可以和武林高手对决,虽打不过,可他聪明,每次都能轻巧的躲开。
他曾以为司庭多厉害,是那些公子哥们都比不上的,焦明远曾还想和他讨要司庭,说他就是个坏了脸的下人,他用几个高手交换,任伯中都没同意,当时生气的,护犊子一样的。
“他的脸才不是坏了,有疤才是高手的象征,我倒觉得顺眼,还有,他不是下人,是我兄弟,兄弟懂吗?拿你自己换我都不换。”
焦明远还吃醋,“伯中,你是不是心里排第一位的就是司庭,那我排第几位啊?”
他一直以为司庭很厉害,直到今天,他才发觉,司庭的厉害是因为只有他自己,打不赢可以跑,灵巧的逃走。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变得不厉害了。甚至懦弱,叫人唾弃的懦弱。
因为司庭不会扔下他,所以要收敛自己得锋芒,不能叫他暴露,所以只能忍着挨打,甚至跪下哭求。
司庭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第一次见他,趾高气昂。一个贫民,对着王府的世子抬着下巴,大胆谈条件。
现在却要和一个小兵下跪哀求放了他。
任伯中自从任府一场大火后,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暴躁的情绪。大夫说是受了刺激容易发狂,是癔症。
他把一切归咎于自己身体的变化,自暴自弃,归结于白家垮台,没有希望,归咎于这些,逃避着,不过就是害怕面对。
自己没勇气,却要把脾气发在司庭身上,对他冷漠,发脾气,甚至辱骂埋怨。
骂他为什么不离开,可如果司庭真的离开自己了呢?
司庭自己怎么都能活下去,可他呢,离开了司庭,他能活多久,现在所有的任性不过凌驾于司庭的牺牲上。
他在梦里哭了,哭的像个孩子。
梦里他又和司庭去看花灯,回去被父亲教训,委屈之极,坐在廊下偷偷哭,还怕被人看见,直到那个少年从房梁上倒掉下来,拿着一根草在他眼前晃,“大男人哭什么,像个娘们似的。小红都不这么哭。”
埋怨着,却是拿出自己在集市上买的新鲜玩意儿,伯中看着夺过来,“这什么?又是小红给你的?”
“你好歹是个公子哥,别这么没见过世面好吗,九连环,你喜欢就拿去吧。”
“谁要你的臭东西。”
却口是心非玩的不亦乐乎。
“司庭,你怎么不过来哄我啊。我在哭你知道吗?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再也不会了。”
任伯中在梦里一直摇头。
“人倒没事,可受了刺激,以后呢,身子骨估计不会太好了。”
千婉站在用箱子堆成的床前,库房凌乱,只少年精致的让人不敢侧目。
蜷在上面,在梦里抽涕,谁能想到他有这样一面。
千婉鼓起勇气摸他的头。
却被抱住手臂,“司庭,别走,司庭,原谅我,我不会叫你难过了。”
千婉叹着气,索性坐在床边,任他抱着。
“至于另一位公子。怕是几日才能下床了,我开个方子,你叫人抓药。”
千婉点头。
视线离不开任伯中,“你们两个叫人说什么好呢,好好地日子不过,总要作出事情来。”
心疼的给伯中擦汗,手指划过他的五官,像羽毛落在心上。
叹息着把包着他那簪子的布包放在任伯中怀里,“一个两个傻的,他当自己要死了,说要把簪子交给你,你当自己要死了,不停喊着他,死怎么在你们看来这么容易。”
摸索着里面的簪子似乎是摔的有些裂了,想打开看看,外面大夫催促着抓药,只好掖在伯中怀里。
她刚出去,任伯中就睁开眼睛,打开那布包,母亲的簪子裂开一条缝,泪水滑落,“司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