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池摇头,“算了,应该是我眼花了,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
而这边戏台一开,云寒霜便媚态百出。
这场所谓的戏,分明就是媚场,十八摸,乡野里都以这不耻,梁欢攥紧了拳头,咬着嘴唇,没想到是这般羞辱,他向来正派,师父也是,所以即便梨园吃不上饭了,他们集体上街乞讨,演杂耍,都不会像其他乡野戏台子,唱黄腔黄调招揽生意,可此刻,在这些达官显贵面前,却过得不如乡野戏子。当真凄凉无比。
台下詹宁眼睛发亮,被媚得站起来,云寒霜是高手,绕着来去,他竟上不了台,近不了身,满眼迷雾。
大声地叫好,台下陪客自然也跟着叫好。
相比梁欢站在一侧,就显得很冷清了。
一场十八摸分三个选段,第一个选段结束后,詹宁大声叫着赏,就有仆人端上来宝石头面。
云寒霜赶紧福身答谢,詹宁则是眼风扫过一边冷清的梁欢,说实话梁欢无论身段还是嗓子都比云寒霜高一筹,这也是詹宁注意到他的原因,只不过詹宁这个人,向来喜欢践踏清高,这一点司庭早就知道,京城公子哥大多这习性,本想叫梁欢小意赔笑一些,没准周掩过去,可梁欢哪是那性子,真正喜欢戏的人自带一种孤傲。
明明下定决心要争一口气一个脸面,却到跟前狠不下心,尤其是看到云寒霜那种媚态,着实让梁欢恶心。
“看没看到,这年头听话的就有大把的荣华富贵,不听话的。”
詹星朝梁欢勾勾手指,“过来。”
梁欢没动,后者眼风冷意,“过来。”
一边的随从朝梁欢踢了一脚,司庭要上去,被任伯中拉住。
梁欢咬着嘴唇,一下跪倒在他鞋边上。
云寒霜在一边拉起嘴角,“大人,不如我唱个贵妃醉酒。”
“哦?贵妃醉酒这出我可是听腻了,你有什么新的唱法?今天这出戏就不错,双堂会,那叫一个新鲜,虽比不上京城的大角,可重在一个新字上,不然还入不了我的眼。”
詹宁索性不管梁欢坐回座位上。
云寒霜赶紧招呼着乐师奏贵妃醉酒。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所谓什么新鲜不过是他尽显媚态,到失了贵妃的端庄华贵,梁欢在下面看着,突然后悔,后悔这好戏,给这帮猪狗不如的人听,真真是让人作呕。
詹宁一开始听着还面带笑容,听到后期竟也严肃起来,弄得台上云寒霜慌了,更是错漏百出,不伦不类,直到詹宁摔了茶碗,“我当多好的脚本,竟是这般俗魅得东西。”
云寒霜赶紧跪下,没想到这大人物喜怒无常,前一秒钟还夸十八摸有味道,后一刻就这般严肃,他是不知道,詹宁纨绔,什么女人没见过,什么戏子没玩过。他喜欢他十八摸得讨好,因为十八摸本来就是这般,可贵妃醉酒,看的就是个贵妃的高贵。
云寒霜不是唱不好,是太过讨好,而这是对待情场老手的大忌,詹宁也算资深票友,此时听了更是不快,尤其是正对刚才李元池说他低俗那些话,让他不痛快。
气氛一下又紧张起来,张大人擦着汗,赶紧打圆场,“戏子们也就那么回事,詹大人何必和那些下九流一般见识。”
说着推着左侧的一个长相极其精致的少年过去,那少年看起来很小,一张娃娃脸,皮肤白若凝脂,五官精致,孩童样子,可身材却很高挑,穿着轻纱锦缎,挑着兰花指,虽这般轻盈,说起话来嗓音却低沉,丝毫不媚,透着一丝风骨。
此时转着眼睛,到不像张大人那般紧张,仿佛这世上一切都不看在眼里,又好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刚才他一直喝茶低调的很,此时张大人提起才从旁边站起来,拿着酒杯过去,“詹大人,奴敬你杯酒,何必和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一般见识,贵妃醉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唱的,市井唱的也不过是村妇卖弄,有几个戏子能占个贵字?”
詹宁抬眼对上这男子的眼睛,有些出神,伸手想去抓他的手,那男子却礼貌的退后了两步。
詹娘才晃过神来,嘴角带笑,“卫庄这话倒是不错。张大人,你这后院宝贝可真多。”
张大人笑的眯起眼睛,心里长舒一口气,示意那个叫卫庄的男子坐在詹宁身侧,“他能讨了大人的欢心自然是他的福气,别管这些了,不如大人今晚还叫卫庄伺候?”
詹宁挑着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这人向来惜美人,可他能看上眼的不多,之前柳眉稍他也不过是玩玩,若说这偌大个阳城,来了这么久,他能上心的也就是张大人府中这娈童,没错,说好听了是院中客,说白了,不过是个娈童。
张大人好这口人尽皆知,后院的人不计其数,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卫庄一直都在,并且张大人对他,从不向对待其他人一样怠慢。
自然有他的好。
这个卫庄说话刚中带柔,像是吹在耳边的风,自带着蛊惑。
近在眼前又如迷雾,让人不忍心就这么一探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发现更多有趣的东西。
别是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