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死,苑生没死,求你了。”
“你为什么非要救他?给我一个理由。”
“这世上只有我们了。”
她想象不到如果只剩自己,该如何活下去,活在仇恨里,活在冷清的世上。
她没说答案,可那人却像懂了一样,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道这人站在什么地方,“原来比起死,你更害怕没有亲人的孤独,是吗?”
她只是哭,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可以救他,哪怕他死了,我也可以救活他,但是,要用你的命交换你愿意吗?”
千婉停住哭声,张大着眼睛却空洞异常。“我的命?”
“对,你的命,你愿意吗?”
她张张嘴,冷风又吹过去,她摸着旁边冰冷的人,不知道自己是在和阎王说话,或是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如果自己一辈子要活在这样的世上,她受不住。守不了家人,守不了朋友,独自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愿意。”
“看来你很爱他啊。”
“他是我的家人。”
“好一句家人。我便给你个机会,前面是人世间疾苦悲伤的六道轮回,如果你能走出来,我便叫他活着,但只是一个机会,如若走不出来,你和他都会死,你愿意拼一把吗?”
“我愿意。”
风越吹越大,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个光点,刀光剑影向她袭来。
阿爹,豆包,小嘎,所有人都出现在眼前向她伸出手,她一下回到了县城里的梨园,她的眼睛突然能看到了,看到的是这一生最欢喜的时刻。
她也终于看到声音的主人,一头红发,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哀伤的擦着她的眼泪,“千婉,别哭,一切都是值得的,不信你看。”
那少年指着远处躺在岩石上的司庭,浑身浴血,却也是满头红发。
司庭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马车上,睁眼便是端坐着的慕山河,“你醒了?”
他茫然的看四周。
慕山河努力抑制惊喜的表情,“还记得什么吗?”
司庭摇头,却是清醒这一刻浑身清爽,仿佛所有的疼痛乃至心里的沉重都褪去了似的。
他慌忙的摸着自己身上,衣服早就换过了,此时是上好料子的长衫,丝滑的,一下摸到衣服里面光滑凝脂,他有些发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了?”
司庭摇着头,大片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涌出来,悬崖上的决绝,任伯中的绝望,他捂住胸口,一阵不可节制的疼痛。
“想起来了?”
看他的神情,痛苦极了,慕山河叹息着。
“记得在悬崖上我跳下去了。是你救了我?”
慕山河张张嘴,“你不记得从悬崖上掉下来之后的事了?”
他摇头。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阿元在车外,“公子,那个同行的姑娘。”
慕山河皱皱眉,语气不善,“不是随行有郎中吗,找我干什么?”
“可那个姑娘,一直在喊着‘苑生’。”
司庭一惊,“姑娘?谁?”
他不由分说掀开帘子,完全没想到外面风沙极大。
他身子虚瘦,一个踉跄,被慕山河接住,四顾茫然,这里是一条塞外官道,四目无人,一望无际,几乎看不到一棵树,正是黄昏时刻天地成一样的黄土色,那风沙刮在脸上生疼生疼,仿佛呼吸都变得陌生了。然而他还没等回神,就听到后面那辆马车中熟悉的,“苑生,”
他一惊,又听见一声,“子华。”
顶着风沙跑过去。
一把掀开帘子,就看到躺在侍女怀中已经脱了像的,形容皮包骨再无曾经灵动此时噩梦的女子,他惊喜又心痛,那一瞬间便哽咽,“千婉?”
难以置信,记忆中她已经坠下悬崖,怎么会在这。他又在哪,他是死了吗?可为什么死了,却只有他们两个。
他伸手抓住噩梦中挥舞着手臂的女子,后者似乎得到一丝安慰。眼泪横流,司庭怜惜的摸着她的眼睛。
“谁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找到的时候,就在树林里,说实话,那天你们出事了,我就派人去找你,可没在崖下找到,我以为被水冲走了,再后来过了大概十几日,我回世齐的路上,在官道附近的树林里发现了你们,那时候你就?”
慕山河没说下去,一切都来得突然而又诡异。
抬眼看着阿元,后者低垂着眼睑,慕山河想说,当时发现他的,还有几个村民,只不过都被灭口了。
现在知道的人,只剩下他的亲信。
事情太过诡异,慕山河虽疑惑,却也不想被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