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眼睛瞪得溜圆,身上看不到一点少年时骄纵影子,焦明远嗓子发紧,“明玉。”
“哥哥,你醒一醒,玄周要是没了,焦家就完了,即便崔阑能说动烈豪,保得也是崔家,焦家呢,汝南王会认叛徒吗?我们唯有去求伯中。”
“可你别忘了任家出事之时,咱们是汝南王的人,是他的仇人,这是命,认了吧。”
“要认你自己认,我不认,我走到今天,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焦家,哥哥你不能如此自私。”
是的,妹妹为了焦家,当初求皇上娶她,别人不知道,焦明远看着她身后一直低垂着眼睑的月阳,颤抖着嘴唇,最后,“我去。”
“你们在胡闹什么?”
“元池,你留在对帐中镇守吧,我去。”
“你疯了吧。”
“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看着崔阑崔大人已经进了汝南王大营。”随从适时进来汇报。
“事不宜迟,必须同时进行,争取时间,以免出事。”
明玉不由分说的拉住焦明远,后者推开她,“我自己去,明玉,你到底是皇后,你不该在这出现,你说的对,我该为焦家做点什么。”
说完,看了一眼李元池,后者有些梗住,甚至一瞬间要脱口而出,长风适时推了他一把。
他咬着嘴唇,“我和你一起去。”又看明玉,“皇后娘娘还是赶紧回宫吧,这里,您身份特殊不能久留。”
明玉知道他的意思,自己若是出事,必人心惶惶,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看着他们出去,李元池心很乱,走出去回头看明玉还站在大帐前,心里一丝不忍,“长风,你去联系皇上,务必把明玉送回去。”
“我知道。”
长风一闪身去办了。
李元池不知今日事出突然在计划之外还是良心作祟,难受的很,但他知道,今日恐怕就是自己预料的那天,即便早有准备还是心慌得厉害,一切都来得太快,他一面吩咐随从通知老爷子,一面紧跟在焦明远身后,长风在四处设了暗卫,关键时刻大概能救他一命吧。
换好衣服,焦明远叫他留在大营,李元池拧不过,看他走出去,便带人跟上。
崔阑很顺利的进了营帐,没看到汝南王,帐中只有烈豪,多年不见,没想到重逢是在此时此刻。
烈豪穿着一身铠甲,多年在北地寒冷,又结实了许多,长高了许多,面容棱角分明,此时眼神竟有几分希冀,若说变了是变了,若说没变,崔阑没想到几年未见,再见还和昨日一样。
烈豪看他出现,亲不自禁拉起嘴角,仿佛时光又回到那日官道上的离别。
这一刻,崔阑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出现在这,后悔不该这身打扮,最起码,不用那么刻意展现自己的意图。
退去斗篷露出身上挂的玉佩,烈豪扫过这一切,眉宇微微颤抖。
什么都没说倒了一杯茶来。
“来尝尝我在北地带回的茶,你一定没喝过,北地极寒,他们那边的茶里都有牛油,可一点都不腻,反而暖身舒服,一开始我喝不惯,后来就上瘾了。”
崔阑一直没出声,烈豪就和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也不看他,一边倒牛油奶茶,一面看着下人上酒菜,一一介绍,“都是我在北地带来的,肉干,那边冬天肉都是冻起来的,要不然就用盐腌起来咸得很,吃的时候要先洗净盐味,还有秋天晒得干菜,和咸肉一炖倒别有风味,只是吃多了,冬日里嗓子总是发痒,那边人要穿动物皮毛的,不然冻死个人。
我一个手下小兵和我从这边过去的,不服,非要大冬天出去打野味,结果掉到冰窟窿里找到的时候就剩半条命。还有那边的动物一个个长得都壮实,女人也彪悍,都肯抛头露面,有的还当街打自己的老爷儿们,这话你听不懂吧。
就是打自己的相公,不过这种女人到对我烈豪胃口,比江南女子不知好多少,江南女子你大声说话都吓得直哆嗦索然无味,京城的闺秀更是重规矩,和木头人一样。
你还不知道吧,我在那娶了个北地女子,是北疆的一位郡主,这郡主肆意洒脱,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她她不知我的身份,我也不知她的身份,是在山中打猎时认识的,后来不是去出使过一次北疆吗,正好遇到了。
再后来我就娶了她,这事我报备给皇上过,不过那郡主地位不高也不算联姻,估计这边也没多重视,她给我生了三个大胖儿子,崔阑,听说你一直没娶妻,挑得很,这一点不如我吧,我都有三个儿子了。”
烈豪满眼精光,崔阑为自己私心觉得愧疚,他变了,便以为谁都变了,可此时才发觉,烈豪只是变得更好了,原来卑鄙的只有自己。
“烈豪。”
崔阑叫了他一声,这一声,迟了好几年。
后者一僵,半晌,“先吃饭,尝尝,吃完饭再说。”
屏退左右,拿着一壶酒给自己斟上,“你喝奶茶,尝尝北疆的特产,我知道你不喝酒。”
却不想崔阑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北疆的酒非常烈,辛辣划过嗓子,烧的崔阑多了几分勇气,“烈豪,你知道我来干什么的,你骂我也好,若不然你杀了我吧,我只求你,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