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马在烈豪身侧,跃过众人直视这边双眼犹如修罗的伯中。
突然淡淡笑了,毫无惧意也毫无歉色,甚至带着一丝戏虐。
“你笑什么?”
伯中对他这个笑深恶痛绝,“你可知你一个外人,再厉害,也敌不过他父亲的命。”
“我是敌不过的,我这条贱命这辈子谁都敌不过。”
任伯竹竟然淡然处之。
他回身对着烈豪作揖,“当年我依仗着汝南王报了仇,本想隐退江南了此残生,可令尊并不放我走,我想了想不走就不走,与其一个人寂寞不如留在尔虞我诈中,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别把你的野心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伯中恨绝了他。
任伯竹笑着,“好吧,就算我也有些野心又如何,伯中你就没野心吗,这世上谁没有野心?”
“烈豪,别说废话,交不交换你说了算。”
烈豪咬着牙盯着父亲那残破不堪的身子,他当然想交换,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想交换血亲,可父亲那眼神。“我换。”
任伯竹到毫无意外,两手摊开。
伯中拉起嘴角。
汝南王却大喊着,“不能交给他。”
他比烈豪更清楚任伯竹是什么样的人,这人心计了得手段非凡,对这个世界是厌恶是憎恨,与其说任伯竹野心之大不如说他更享受将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
当一个人愤恨得到解脱之后,那种空虚会让人心里的魔不断长大,都说报仇雪恨之后的人畅快,其实不然,那种空虚磨合人性最基础的罪孽感会吞噬你,汝南王之所以了解任伯竹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所以这种心理的空虚必须转嫁于另一样让他不断征服的东西。
这也就是为何当初任伯竹选择站汝南王一边的原因。而汝南王宁愿拿自己的命交换就是清楚地知道任伯竹的心计战术,是无人能敌的,烈豪再厉害,没有任伯竹,也是要九死一生的。
汝南王宁愿结束自己,也不想将大位寄托于无法掌控,他要让他的血脉坐上王位,也等同于他汝南王赢了。
如果伯中杀了任伯竹泄愤还好,谁都得不到他,可若伯中心软没杀他,那么任伯竹以后就是金家的助力,那烈豪必输无疑。
他这么多年都没参透任伯竹的心思,这人似乎跟谁都无所谓,只要展现自己的心计,玩弄世人得到空虚的释放便可心满意足,所以汝南王这一刻心惊的厉害,是烈豪所不能理解的。
任伯竹摊开手,从马上下来,慢慢的走过去,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两军对战,荒漠和夕阳连成一片,这个一身格格不入的男子一步一步走过来。
走的极慢,每一步都带着微笑,那微笑看的汝南王心中炸裂,“任伯中,你会杀了他的,他是灭你任家的仇人,你会杀了他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汝南王在说些什么,都以为他在这种气氛下已经错乱疯了。
包括烈豪,父亲在他心中一向是可以为大业牺牲掉所有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外人如此。虽然这个谋士很厉害,可如果没有汝南王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任伯竹笑着看汝南王,那笑容让汝南王心惊,突然大喊着,“烈豪,杀了他,杀了任伯竹。”
烈豪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叫你杀了他。”
没有人在意他说的话,只以为汝南王已经疯掉了,只有任伯竹笑着盯着他那惊恐的眼睛。
伯中皱眉看着这一切,手上力道加重,又给了汝南王刺了几刀,“磨蹭什么?快。”
烈豪当然没动手,任伯竹一直走,被金家人压到汝南王近前,低下头,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王爷。这种孤寂,这世上只有你和我能体会得到,主仆一场,若你还在乎你儿子,真该杀了我。”
“啊啊啊啊。”
汝南王大喊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愤怒冲破了极限,发了疯一下窜起来朝着任伯竹的脖子咬过去。
可他没想到,任伯竹动作之快抽过押解自己的小兵腰上的剑,在胸前一挥,穿透了汝南王的胸口,后者瞪着眼睛,鲜血从嘴里流出来。
“父亲。”
谁都不知道怎么了。
汝南王缓缓倒下,拼尽全力喊出一句,“杀了他。”
剩下的就是任伯竹跪倒在地上哈哈大笑,谁也不知他笑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然而下一秒烈豪眼中撕裂,挥剑冲过来,没有了牵制,汝南王的军队直接杀了过来,金家人也大喊着杀,两军阵前真正的拼了,战事惨烈让人心惊。
呐喊声盖住了任伯竹的大笑,他被金家人拖到后面绑着压在地上,伯中回头看了他一眼,便朝着前方杀了过去。
烈豪眼中碎裂模糊,他已经感知不到身处在哪,变身勇猛无比的战士,行尸走肉一样的挥着手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