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中想想昨天在宴会上林章的样子,还真就是世子这种没脸没皮不按套路出牌的能治得了,“那林老呢。”
“已经走了,说是要去夫子庙拜祭。”
夫子庙是玄周的特色,几乎哪个大城市都有,京城的尤为出名,文人墨客都时常去祭拜,以保自己文采飞扬谋略前程,林章到底是玄周出去的谋臣,这次回来算衣锦还乡他要去拜祭夫子庙也是情理之中,可伯中总觉得林章这次来者不善,叫了人去盯着他,这边则是上了马。
世子看他骑马,自己也不坐马车了,要了一匹高头大马在他身侧,“我看也别跟着这些人了,以免被人窥探,不如就你我带两个守卫看看这京城繁华如何?”
于是就伯中带了杨曦,世子带了随从四个人上了街市,新皇登基后一片繁华,街市也是难得的热闹。
那世子看什么都新奇,买了一堆不知名的玩意儿,伯中看的出来他是真高兴,两眼冒光,他身边的随从看着觉得不好意思,杨曦则是逮到机会在就在伯中耳边吐槽,“还世子呢,真没见过世面。”一个冰糖葫芦就让他大惊小怪的乱叫,弄得周围人都看过来。
伯中到无所谓,他反而在世子身上看到了昔日某人的影子,想起曾经的往事竟有些恍然,整个人倒显得呆滞,世子又买了个驴肉火烧对着里面的肉馅大惊小怪回头看他,才发觉伯中神情不对,“金公子是觉得我聒噪?”
伯中摇头,世子也不介意,“你们中原真是物资丰厚,好玩的也多,不像我们北疆,一年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冰天雪地,若是进山猎兔子,都要穿几层豪裘,下的雪到腰那么深,就算玩乐也和这边的不同,算是别有一凡风味,金公子以后要是有机会去北疆,可一定要尝试一下我们那边的雪猎。不过那些大多花费精力,不像这边随意一走就这么多好玩的。”
他拿起刚买的面具带上,竟然做猴子样子。
伯中嘴里念叨着,“猎兔子。”
那世子没注意他的神情,又去看小摊子上的豆汁,尝了一下,满脸扭曲,不知道这东西酸臭的,哪里吸引人,“我们那的兔子比你们这的肥硕多了,皮毛也厚,也没你们这边的兔子精明,多数是你下个套就能打到,还有一种动物跑的极快,叫傻狍子,这种动物看着挺大的像鹿一样,可好奇心太重,你打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是我们那边的狼比较难猎,鬼精得很,獠牙也长。”
他自顾自的说着,勾勒出那幅画面,伯中又想起司庭,还不知道他的伤如何了,随从来报,在城中几处医馆找到有被狗咬伤的,可都不是他要找之人。
看他神情涣散,杨曦误以为是被这世子弄烦了,就提出去酒楼尝尝京城名菜,听一听小曲儿。
世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热闹,赶紧就去了。
只有伯中在原地看着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到了酒楼世子也不消停趴在窗口看外面街市小贩。听到楼下有动静叫人去打听,京城酒楼经常不是有卖唱的,就是有拉二胡的,还有唱小曲儿唱戏的,可以付钱过来垫场,虽比不上大戏院,可胜在别有风味。
世子是听着说书长大的,虽不是京城人,却各种爱好如老京城土著一样,付了一锭银子,那伴着妆面的小生拉着身边一个驼背的老头子上来,但一开口说话,却是细细的男声,世子一愣皱眉刚要说什么,伯中看出他的神色,拦住他要举起的手,“世子到底不是中原人,这戏子男子居多。大多看的是男扮女相。”
既然伯中都说话了,世子自然不再在意,虽心里别扭。在世子看来他们北疆人,男子都是个个英豪气概,他虽知道中原人有些喜欢阴柔男子的癖好,北地也不能说一个没有,可都像这种自是看不上的,所以对这种戏曲男扮女相真有些不适应。
可这小生唱腔身段不错,他要是不说话,真看不出来是个男子,此时掐着嗓子一唱,竟很透亮。
听了半晌世子忍不住叫了个好,在这望京酒楼里能唱小曲儿的,若是一般水平都进不来这门。
唱了一出折子戏,很巧,是阔别三郎的一段,正是最经典的恨别。
怎么说呢,阳城是玄周戏曲之乡,新戏多出自那边,当初在歌萧颂梁欢唱的那几场戏红遍大江南北,阔别三郎是司庭唱过的,若说推而广之,也是梁欢最后唱过两场,若说起梁欢必说阳城,就算是在京城戏楼里也有人知道,不过自古红颜命薄,这名角戏子一生多波折,说起来惹人唏嘘,只没人知道那过程,都说这戏子和人私奔殉情了。
更为这一代名角画上一个神秘句点,有些人就适合活在传奇里,不知真相的人崇拜之追寻之,可司庭却鲜少有人知晓,这出阔别三郎也没梁欢其他戏那么出名。
说是叫这小生随便唱,却没想到他会挑这一出戏。
伯中心里咯噔一下,这戏比不上大戏,知道的人很少,伯中这些年也就听过两三回,一边的杨曦知道伯中心里有这个疙瘩,出声阻止。
世疑惑的看过来,他被这小生一开嗓就迷住了,在北疆唱戏的不多,他又喜好中原,找过几个戏子,可到了北疆的戏子唱的都不如意,尤其是在达官显贵面前,要么怕的要死唱的没韵味,多数是讨好,要么就是谄媚之姿,听着靡靡之音没什么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