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庭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司庭指指肋下位置,“他们身上有荒原狼的纹身。而且,荒郊野岭的,沙匪?”
他冷哼一声,“荒原狼的人来无影去无踪,我早就猜他们有别的身份隐藏,当真如中间人说的不和外界接触,不了解局势,还不被人骗死了,我猜不止在绿洲,之前咱们到过的镇子村子,乃至班加,我甚至怀疑中原世齐都有他们的眼线。
他们了解局势,行情,甚至从中原从各国抓来可怜人到沙漠或者任何荒凉的地方圈起来培养死士,那个所谓中间人不过是幌子,这样别人查也查不到他们,死的是中间人,只不过中间人还以为自己挣了人家的大钱,其实就是送人头的。”
伯中直觉脑子发麻,他本以为要到荒漠之中找到这些人呢,却没想到这一路上竟然就碰到了,不过细想,在荒漠中怎么可能找到,这些人比他们想的狡猾。
抬起头看司庭,他似乎对这些人的套路特别熟悉。
想到楚风打听出的关于繁星楼楼主的特征,伯中心里也有个一二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司庭转着眼睛,他本以为到这边要经过一番艰难撬开那些人的嘴才能知道一二,却没想到这般,若如这些人所说,有中原人在他们这边参与了荒原狼的内斗,那么事情就复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要找的信息,总之,他们倒是歪打正着。“先回去。”
“回哪?”
司庭一把将伯中拎起来回到柴房,只见司庭手腕上一绕,那蛛丝犹如听话一样的将伯中又绑了起来。
“这东西?”
“雕虫小技,不过是一种世齐周边沙匪们爱用的天蚕蜘蛛,其实就是在袖口里养的,这种蜘蛛从小若是被驯服就听你一个人的,蛛丝强烈。这种蛛丝一旦形成只听主人操控。不过对我不好使,因为我袖口里这颗恰巧是失传的蛛王。我猜这世上只有我这一只。”
“你怎么什么知道啊?你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什么?”
这话与其说是问司庭,不如说是伯中自言自语。司庭早不是他印象中的司庭,说白了,自己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从未想过人生那么长不过是五年之久,彼此缺失对方生命竟如此之多,以至于翻天覆地,他一瞬间有些怅然,又觉得自己矫情。
本以为司庭不会回答,却不想对方抬头看着柴房天花板,“能经历什么,不过是刀光剑影,血染江湖,铁蹄踏梦,冷眼人世罢了。”
四句话道出了伯中这些年的经历,如今看着风光,别人以为他身居高位一切得来容易,可看不见的地方,他持刀对敌,很多夜晚都不能睡一个完整的觉,甚至多少次都不敢闭眼。
失去司庭以后,他深知自己是一个人了,无数次夜晚闻着血腥味枕着尸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有时候泪水不是自己想流的,却流下来,也许是累到极致身体的自然反应,也许是唯一的发泄孤独惧怕的方式。
从最初的刀子插进敌人身体时候会惊慌噩梦,看到因战争横尸遍野的百姓,没有父母孩子时候的内疚,到渐渐手起刀落那么自然毫无感觉,渐渐麻木,没有人想真正成熟长大,不过是被命运逼迫而已。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彼时青葱岁月早已如过眼云烟,这中间人长大,学会的东西多了,比之少年爱吹牛自以为天下无敌到处炫耀,到现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少年向往江湖,可如今江湖尽在手中,却再也没有少年的欢乐了。
夜已深却毫无睡意,透过残破的窗子,看到外面的弯弯月牙,伯中从未如今夜一样安心,哪怕自己身上绑着,被人鱼肉的境地,他竟从未这般轻松过。
“一晃你我这么多年没见,再见倒像看陌生人了。”
司庭没回答,倒也难得没有讽刺几句,反倒觉得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没什么好计较的,“到不陌生,从你和楚风带着金家归顺詹茂祥,再到你帮詹茂祥剿杀江南,你的所有消息我都知道。”
伯中惊讶回头,心漏跳了一拍,不可思议,只司庭侧脸平静打的到让伯中以为在做梦一样,“司庭?”
“那几年我和千婉在最底层,我什么都没想,不想知道不想听到不想看到,我只想往上爬,让我和千婉好好活着被人看得起,因为那时候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了,我日日都和千婉呆在一处。”
司庭说到这笑出来,释然的,“其实我觉得那样也好啊,若是千婉答应嫁我,我们生几个孩子,余生也不错。”
伯中瞪着眼睛嗓子卡在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般平静无波说出这番话。
司庭回头,如说别人的故事,“可她心里有你,你的所有消息都是她收集的,包括天三,赵柳,还有你气不过故意在詹茂祥面前栽赃他的儿子,那些你以为容易得来的消息,都是千婉费劲辛苦拼尽全力帮你得来的,我觉得她矛盾极了,想说若是放不下,就干脆回去找你,但怎么可能放得下。”
他没说下去,只笑了一下,“她就是个傻子。”
“那你呢,你就没想过来找我?”伯中的声音发颤。
“想过。”
司庭回头看他,眼神毫无波澜就好像在看陌生人,“他确实想过回来找你。”
“她?千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