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忘容怔了怔,忙说:“莫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你从何判断公输尺会安然无恙?”
子书珩却是被她吓了一身冷汗。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师姐认为萧枕安来此地的目标是什么?”
“自然是恶人墓。”段忘容答。身为义宁国长公主,她比谁都清楚,从南溟是攻不下义宁的,而且她和子书珩的婚约在即,大凉也没有攻打义宁的道理。
“不错。”子书珩眸色幽深,“如若换做是公主殿下,已经从公输尺那拿到了恶人墓的地图,你会发起进攻吗?”
“不会。”段忘容侃然而谈,“恶人墓的真正入口和里面的机关固然是让人望而却步的一个原因,但还有另一个原因不容小觑,这墓里有排在高手榜前十的噬心、血衣、师父、山吹、易千面,还有当初凭一己之力公然夺走夏贵妃尸体的鬼医岑雪风,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与军队抗衡,仅凭一张地图便冒然下墓,想都不需要想,定是凶多吉少的。”
“那便是了。”子书珩气定神闲,“我再问你,萧枕安抓住公输尺,逼得出师父,逼得出其他人吗?”
九大恶人虽以兄弟姐妹相称,可一方有难,能出手相助的又有几人?
段忘容恍然大悟,萧枕安最多从公输尺那里得到一些恶人墓的情报,但这并不会成为他向恶人墓发起进攻的理由,若是此举真的引出了李明殊,一旦对战输掉,萧枕安反而会下不了台,说不定一气之下狗急跳墙,直接夺了公输尺的性命。
那便是弄巧成拙了。
想明白这一点,段忘容心下又爬升起新的疑惑,踌躇道:“那萧枕安为何要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子书珩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自求多福客栈里的各位不是已经知道大凉车骑营来到南溟了吗?消息不胫而走,想必整个江湖都已经知道朝廷准备拿下恶人墓了,还有你我,原本消息闭塞的两人,不也已经知道了么?这便不是多此一举,而是必不可少的一举了。”
段忘容双眸一亮:“他这是在演戏?”
子书珩点了点头,“我猜,他就是要让世人知道,朝廷对恶人墓起了杀心,至于能否从公输尺那里得到情报并不重要,只要朝廷说情报是从公输尺那得来的,公输尺也百口莫辩。江湖苦恶人墓久已,朝廷绝不会单枪匹马作战,而是会竭尽所能利用江湖中人的正义之心,将车骑营的损失降到最低。既然要与最忌讳恃强凌弱的武林正派联手,朝廷也就没理由滥杀无辜取公输尺的性命了,甚至不会对他用刑。”说到这里,他眼底浮现出讥诮的笑意,声调也变得凌厉起来,“哼,朝廷这是想打恶人墓一个措手不及啊!”
出动军队可不是小事,子书珩猜测,朝廷不仅知道了这海底墓的真正入口,恐怕连墓里的地图都已经得到,当然这些都不是通过审讯公输尺而得知的。
攻打恶人墓想要实现天时地利人和,那就需要一个必备的条件:墓里有人与朝廷里应外合。
看着眼前这个颖悟绝伦的女子,段忘容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敬意,小师妹平时总是一副刁钻狡猾的样子,不想认真起来竟是如此的气宇不凡。
她忍不住猜测,正因这人才貌双全,举世无双,所以才会被歹人下毒以利用之,而不是直接杀死而后快吧?
被一双明媚隽秀的杏眼注视着,子书珩胸腔怦怦怦地跳个不停,他倒是也没回避,而是从善如流地对面前少女眨了眨眼,讪然一笑:“怎么了公主殿下?师妹太聪明,您心生嫉妒了?”
段忘容嘴角一抽,笑了:“是了,我嫉妒你,长得美还如此聪明,真是让我好生羡慕!”
她心里不禁惋惜,如此非凡之人却身中迷仙引之毒,若是没有本命守宫的压制,此刻或许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子书珩隐隐察觉到她眼底的怜爱,顿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适,话锋骤转:“师姐,你今日可是有什么发现?”
“大的发现倒是没有,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段忘容语气笃定,“无咎不仅会武功,而且身手极有可能在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