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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知临阳县一连下了半个月的暴雨,柳不是一颗心早已不知了去向,是怎么也啃不动书本了。
他不读书,无处可去,便在噬心这里买醉。
噬心坐在他对面,跟着他一起唉声叹气,原本多好的一个美少年,如今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邋遢的程度,简直可以跟他相提并论了。
柳不是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盏酒一盏酒地往肚子里灌,通红的眼眶里泪滴打着转,可就是不落下来,这模样,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五年来,噬心一共酿了十坛酒,子书珩来了以后已经喝光他六坛了,如今这小子又喝了他两坛,噬心心疼他,确实也心疼酒,无法,只好扮演起老大哥安慰他:“小九啊,你看看这,咳……要不少喝点儿?”
柳不是楚楚可怜地抬起眼帘,噬心的话像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晶莹的泪滴夺眶而出。
“你喝,尽管喝!想喝多少都成!”噬心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浓浓的负疚感让顿时他无地自容。
柳不是流下第一滴泪后,仿佛决堤了一般泪如泉涌,他边抽泣边说:“五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噬心糙汉子一个,哪里会哄人,他这梨花带雨的,噬心是帮他擦也不是,不帮他擦也不是,茫然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惆怅地似乎也要跟着他哭了。
“这世上注定有的人前程万里,有的人却只能碌碌无为一辈子。”子书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噬心如蒙大赦,无比感激地看着他。
子书珩和段忘容走到他们跟前,十分默契地入了座。
段忘容倒了一盏酒,推到子书珩面前,眼底含着笑意:“今天喝一杯也无妨?”
子书珩点头,嫣然一笑:“听你的。”
段忘容端起酒盏,与柳不是面前的碰了一下,莞尔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柳不是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子书珩坐在柳不是身侧,也端起自己眼前的酒盏,与他面前的轻轻一碰,低声吟道:“楚城满目春华。可堪游子思家。惟有夜来归梦,不知身在天涯。”
听到这首诗,柳不是充斥在胸腔里的万千复杂情绪登时绷不住了,忽地向前一扑,一头钻进了子书珩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放声痛哭起来:“大哥……大哥……我该怎么办?大哥啊……我好想你……”
子书珩哪里能承受住一个男人的重量,羸弱的身体被带地一倾斜,眼看就要倒下去,段忘容立刻伸手扶了他胳膊一把,这才稳住了两人。
众人不再说话,唯有哭声、流水声此起彼伏,让这镇压着骇人妖魔的墓地显得更加萧索了。
投毒书生柳不是排在九大恶人之末,与其他八位恶人不同,他一没有多么了不起的武功,二也没有鬼医、蜡人张那样卓绝的手艺,他经常说自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不仅一无是处,而且心志也不够坚定。
那么,他是不是恶人呢?
——是,而且还是一极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