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听令,立即撤退!”
王淮熄灭了落英枪上的芒,对将士们下达了命令,自己则决定在此与段忘渊一决生死——刚刚那一招横扫千军,他借助光照捕捉到了段忘渊的身影,即便段忘渊已经逃走,他也有把握追得上。
段忘渊年纪轻轻便能猜得中他的作战计划提前埋伏在此,而且有如此骇人的臂力,若是不趁机杀死,必成后患!
车骑营步兵精锐伤亡惨重,仅剩的千余残兵井然有序地撤退,王淮视野依旧模糊,朝着来路疏淡地瞥了一眼,而后纵身一跃,没进了夜色中。
为了混淆视听,段忘渊与手下分别朝不同的方向逃离,然而王淮却牢牢地锁定了他,对他紧追不舍。段忘渊重伤在身,在林子里狂奔,喘息粗重而急促,嗓子疼得就仿佛被火灼烧,可速度却越来越慢——刚刚拉震天弓时,他的伤口早已撕裂,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裳,染红了他的盔甲,继续下去,毫无疑问,他一定会被追上。
脑海里飞快地分析自己的处境,想清楚利弊的那一刻,他决定孤注一掷,蓦地钻进草丛中。即便他捂住口鼻,胸腔依旧在剧烈起伏,他逼着自己放慢呼吸,不发出任何声响。
段忘渊突然没了动静,视力尚未恢复的王淮果然也迷失了方向,他在附近站了一会儿,正欲放弃,可就在风停下的那一霎,他嗅到了腥甜的血腥气。
他半眯起眼,循着气味传来的方向缓步走去。
段忘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快得不像话——他从未感觉自己离着死亡如此之近,正是因为之前与王淮交过手,他才清楚王淮到底有多么强大。
而他如今连臂都抬不利索,敌人若是发现他,必会呈碾压式将他抹杀。
他额上满是冷汗,后背的衣衫不知是被鲜血还是被汗水浸湿,如此紧张的时刻,他却想起了段忘容——那个混蛋搞大了她的肚子,应该会照顾她一生吧?
所以——
像个战士一样去战斗吧!
放下一切,赌上性命奋力一搏!
沙沙、沙沙……
脚步声近在眼前,段忘渊左手握紧了刀柄,鹰眼中的彷徨与迟疑消失地杳无踪迹,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而纯粹。
未知鹿入谁人手,背水一战又何妨!
然而就在这时——
对面的丛林里忽然传来一连串窸窣的响声,像极了有什么东西在逃跑。
近在眼前的那人立刻动了来,脚步声随之奔向远处。
段忘渊松了一大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仿佛刚从池子里出来似的,被冷汗浸透的衣服稍微一拧就能拧出水来。
突然,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中,他刚放缓的心跳再次加快,左手里的刀拔出了一寸,猛地抬头望去。
月亮不知何时出来了,清辉如雪映寒霜,为坐在树上那窈窕修长的身影披上了一层朦胧神秘的银纱。
那绝色少女正对着他笑。
呵,孤一定是见鬼了——
在想清楚刚刚是谁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一霎,他猛然发现,对这凭空出现的少女,自己好像一发不可收拾地陷了进去。
“是你救了我么?”他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