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关于风尘妖女的传说已是人尽皆知,李明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笑:“她帮我将消息散播出去,搞得整个神州大地都知我想把自己嫁出去。那一日醉音楼可谓是人山人海,不是来参加招亲的,就是来凑热闹的,公子哥们一个接一个地吟诗作赋,我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因为他来了。”
他来了,她的世界霍然完整,再也容不下旁人。
李明殊为着织田秀奈的面子,耐着性子听完所有公子老爷达官贵人表明心意,眼睛却一刻也未从楼之涯脸上离开,直到楼之涯站在了她面前,她没等楼之涯开口,便迫不及待地说——
“楼公子,你愿意为我谱曲么?”
楼之涯细长的眼睛睁得老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过了很久才从惊喜中回过神,如愿以偿地道:“李姑娘,你愿意为我弹琴么?”
一年前的惊鸿一瞥,终于在那一天开花结果。
那是李明殊此生最幸福的时光,她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欢愉:“我们又在滇和待了些日子,后来他决定带我回乐陵见父母亲人,我们便辞别了师父,去了乐陵。他的父母家人并没有嫌弃我的出身,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打算让我们成亲,在此之前,我们游历山川,谈天说地,行侠仗义,成了一对名副其实的神仙眷侣。”
她忽然噗嗤一笑,看着两个徒儿,眸子里的甜蜜像是要溢出来:“你们绝对猜不到,他的木琴名字就叫玄鹤。”
段忘容一听,由衷称叹:“呵呵,楼前辈实乃鬼才啊!”
李明殊甚是骄傲:“近比流泉来碧嶂,远如玄鹤下青冥。玄鹤是他亲自选材制成,无论是音色还是美观程度都不亚于流泉,与流泉齐名也是当之无愧。”
她对楼之涯的倾慕与欣赏显而易见,但谁都不能忘记,这段旷世之恋是以悲剧收尾。
段忘容替她开心,也替她感到惋惜,不自觉地看向子书珩,恰好撞上子书珩的视线。
两人静静地进行眼神交流,子书珩轻而长地吸了一口气,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将之前的疑惑问出了口:“师父,徒儿听师姐说您肩骨上烙有一朵花的印迹,您可知那是中了什么毒留下的痕迹?”
李明殊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左肩骨,不怎么在意地道:“哦,叫梅花醉,一种会让人嗜睡的毒。之涯为了给我解毒用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草药,那段时间我每一日至少要睡上六个时辰,不过现在已经无碍了。”
子书珩与段忘容倏然对视。
楼之涯真的不知那是花残月缺么?
若是不知道,又何必用“梅花醉”来欺骗师父?
师父对楼之涯深信不疑,自然不会去调查自己中的毒到底是不是梅花醉——那么,对师父而言,这整件事的真相恐怕远比始乱终弃的背叛还要残酷。